第73节(1 / 2)
李妩微愣,说不上来。
裴青玄凤眸轻弯:“阿妩或许不知,朕还将卧龙山的山匪一锅端了。那永宁县令宣秉兼,无能昏庸之辈,手下县丞与山匪沆瀣一气,他竟毫不知情。朕罢了他的官,另派了个新的县令上任,现下永宁境内一片安定。待回程路过那里,你便能见着区别。”
这邀功般的话让李妩有些不自在,他与她说这些作甚?他是皇帝,让百姓安居乐业本就是他该做的。
但男人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直勾勾盯着她,叫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挺好的。那群山匪得了报应,也能告慰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下的百姓在天之灵了。”
说罢,生怕他抓着自己,要她再夸,李妩忙转过脸,继续看着窗外风景。
车厢内又静了下来。
看着那趴在窗口面朝外面的纤细身影,裴青玄忽的忆起旧日无数个类似的场景,他看书,她趴在他的身旁。
只从前,她都是面朝着他,像只慵懒猫咪,软软与他撒着娇:“玄哥哥,你什么时候能陪我玩。”
他哄她:“快了,看完这册书。”
她叹气:“好吧。”
过一会儿她没了声,他放下书册再看,她已枕着手臂甜甜睡去,雪白颊边都被压出红霞般的浅痕。
那会儿是真正的“两小无嫌猜”,哪像现在……
漆黑眼瞳微闪了两下,而后又变得深暗。
就算现在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也没关系。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已足够。
这日夜里,到达新的驿馆入住,裴青玄仍旧拿出那副镣铐,将他与李妩的手腕锁在了一起。
李妩歇斯底里与他闹了一场,骂也骂了,求也求了,没有用。
在这一点上,他固执的可怕。
到最后李妩精疲力尽,伏趴在被里无声落泪。
他圈着她,克制而温柔地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低沉着嗓音诱哄着:“阿妩,别怪朕……朕也不想的……”
这副镣铐,并非他对她的惩罚。
若他真想罚她、折辱她,他大可锁住她的手脚,何必要将自己也与她锁在一起。
他只是实在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她。
那种蚀心裂骨的痛意再来一次,他或许真会变成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做出些更可怕的事。
李妩已全然听不进他的话,就像她不懂,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偏执,如此不可理喻。
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锁住他们俩。
每个清晨,他又会温柔替她涂药,就像昨晚锁住她的人,并不是他。
在日复一日的赶路中,终于在十一月初,马车到达长安。
犹记离开长安时,还是盛夏时节,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郁郁葱葱,浓绿盎然。转眼几月过去,碧绿的叶子变得枯黄,在萧瑟寒风中片片凋敝。街上来往的人也都换下色彩鲜艳的轻薄夏衫,纷纷穿上御寒的薄袄。
在进宫之前,裴青玄命人将马车驶去了太傅府。
李妩有些诧异,裴青玄替她挽发,又沾了些鲜红胭脂,覆上她饱满好看的唇瓣,细细抹匀:“你在外这么久,老师都担心病了。现下回来,自要与他报个平安,叫他放心。”
胭脂抹好,他捧着她的脸看。
素齿朱唇,双瞳剪水,腮晕潮红,花颜胜雪,越看越觉得可心称意。
喉咙上下滚了滚,他俯身,贴着那两片蔷薇似的柔软唇瓣,本是浅尝,渐渐收不住,撬开她的贝齿改为深入的吮吻。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响起马夫的声音:“主子,已到太傅府。”
李妩才推搡着他的胸膛,躲开他不知收敛的吻:“够…够了。”
唇上才涂的胭脂又被他吃了个干净,简直是白涂。
“朕越来越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朕的礼物。”裴青玄哑声道:“不然怎会每一处,都长在朕的心上,百看不厌,爱不释手。”
李妩被他这亲昵腻话说得耳热牙酸,推着他:“别闹了,待会儿还要见人。”
“好,不闹。”手掌從羅裙收回,取过帕子擦拭,他慢条斯理地提醒:“阿妩别忘了,太傅嫡女已死,你现在是沈雯君。”
说起这个,李妩表情微僵,心下忽的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快就被抓回来,她当初就不该冒着风险金蝉脱壳。
但转念再想,李妩死了也好,起码死的清净,不会因着与皇帝这些纠葛,而带累了太傅府的清誉。文人最重清名,父亲在士林多年,门下学生无数,自己若成了叫皇帝不思朝政的奸妃,李家岂非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有失必有得,当初既然那样做了,落子无悔。
她在车厢整理衣衫鬓发之际,裴青玄递了块牌子,让门房传进府邸。
不多时,李砚书和李成远就扶着李太傅前来门口迎接。
彼时日头偏西,光线柔和,李家人清楚看到那辆风尘仆仆的马车里,一袭暗紫色锦袍的皇帝掀帘下了车,他并未立刻走来,而是转过身,朝马车里伸出手。
一只素白纤细的柔荑从山岚色蒲桃锦帘幔伸出,缓缓搭在男人摊开的修长掌心。
看到那只手时,李家人呼吸不由屏住,再看那虽戴着帷帽也掩映不住的熟悉身形,一个个红了眼眶。
是阿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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