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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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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玄拥着她,“从前是朕不对。”

错误已经酿成,他只能尽力去补偿她。但补偿的前提,留住她在身边。

李妩心生倦意,沉沉闭上眼:“我困了。”

一阵沉默后,头顶才传来男人低醇嗓音:“那便睡罢。”

关于那日在永乐宫的谈话,沈云黛未曾对外透露半个字,哪怕是对谢伯缙。

她在等,等宫里的消息。

等了一天又一天,转眼三天过去、五天过去,等到七天过去,沈云黛心下彻底失望。

看来是等不到了。

贵妃的病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而作为半个医者,自己却无法帮上更多——

就像遇到一个深陷泥潭、即将溺毙的人,她递了根绳,可那人不肯伸手去抓,她又能如何?

就在沈云黛决定劝说谢伯缙,或可考虑带大皇子去北庭生活时,宫内传来贵妃诏令,请她进宫叙话。

这一次,沈云黛没带孩子,只身前往永乐宫。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既期盼贵妃的抉择,又怕她仍决定走向死路。

所幸她并未看错,从前便不肯朝命运屈服的人,便是再如何磋磨,总不会磨得一点傲骨都不剩?

“你要怎样帮我离宫?”

相较于八日前的暮气沉郁,今日再见,李妩精神不少,眼底也亮起一丝光彩,哪怕微弱,终归是有了生的向往:“虽说他对我已不如从前那般戒备,可再想逃出去,也非易事。”

“娘娘为何觉得要逃?”

沈云黛神情认真,不疾不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陛下是皇帝,您便是逃到外邦,他若不死心,迟早会寻到您。臣妇想的是,解开您与陛下之间的症结,叫他心甘情愿放您。”

李妩错愕,心下想的是,这位肃王妃果然天真了。

自己与裴青玄纠缠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放过自己,她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似是看懂了李妩的想法,沈云黛叹了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臣妇愚见,你与陛下的症结,便是陛下待您的那份爱。姑且称作是爱吧……爱的确会叫人生出占有心,却不是禁锢……他待您的‘爱’,太过了。”

说实话,李妩现下已不抱什么指望了,神色也恹恹的:“然后呢?”

“娘娘觉得,陛下更爱您,还是更爱他自己?”

见李妩蹙眉不语,沈云黛慢慢道:“真爱一个人到深处,莫说放过,便是为他豁出性命也是愿意的。当年,陛下就曾拿一杯毒酒,考验过我与外子。”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突厥忌惮乌孙与大渊结盟,想要强娶她为妃。乌孙势小,朝大渊请求救援。谢伯缙虽手握北庭大军,然没有长安的旨意,也不敢贸然出兵,干预乌孙与突厥的政务。

一面是被突厥强娶的心上人,一面是军令如山,谢伯缙夹在其间苦不堪言。后来他还是带兵杀了过去,拦下云黛嫁去突厥的花轿。

但私自领兵,乃是死罪。

他独自回长安领罪,云黛一路追随而来——

那时才将登上皇位的裴青玄拿了一杯毒酒,承诺只要她饮下,便恕谢伯缙私自领兵之罪。

“我喝下了那杯酒。”提起当年之事,云黛既难为情又有些无语:“其实那酒无毒,只是陛下在考验我对外子是否真心。外子也不是私自领兵,陛下尚未登位时,就给外子发了密信,允他出兵救援,长安这边会替他兜着……”

也正因着皇帝这份仁义,叫谢伯缙和沈云黛就算被戏耍了,也无法真的与他生气。

“后来我与外子说起此事,一致觉得他是受你的刺激太深,才搞出这等把戏。”沈云黛摇头:“他是一朝被蛇咬,便觉得天底下再无真心人……”

李妩长睫轻颤,在这一点上,的确是她有亏。

只是没想到因着她的事,叫肃王夫妇遭了这么一番戏弄。

“我不知他还这样……”荒唐?幼稚?李妩抿唇,终是寻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没事,后来我与我家夫君成婚,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我早不计较了。”沈云黛摆摆手,又道:“娘娘还未回答我先前的问题,您觉得,陛下更爱您,还是更爱他自己?”

李妩答不上。

尽管那人口口声声说爱她,还说什么她比他的命重要,可她……并不相信。

沉默良久,如实开口:“我不知道。”

沈云黛道:“那就试一试。”

“……如何试?”李妩蹙眉,一本正经:“难道你也给他一杯毒酒?”

沈云黛没忍住,一时笑出来,再看面前这位冰雪似的清冷美人,只觉这两口子真有意思,瞧着都是冷静稳重的性子,有时却语出惊人的好笑。

“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何必毒酒——”沈云黛渐渐收起笑意,伸手指了指李妩:“娘娘便是最好的试金石。”

李妩眸光轻闪,又听沈云黛道:“天下万千人的性命,都系于帝王一念之间。娘娘如此,臣妇与外子亦是如此。不同的是,陛下对您有爱……只是不知这份爱,能否抵得过他的执念。”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嗓音也沉下:“说句丧气话,若连你的命都无法消解他那份执念……那之后再不必折腾了。”

只能自认倒霉,摊上这么个“自我深情”的男人。

李妩也明白沈云黛的意思。

仔细再想,的确是这么个理,症结出在裴青玄身上,他的病不治好,她就永远无法逃脱。

“肃王妃……”

这回再看向沈云黛,李妩多了几分信服:“那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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