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小时候在安溪玩,大夏天除了西瓜就是冰激凌。
刚来安溪的时舒心满意足吃了一整根冰棍,当晚就拉得发高烧。好在老宅有住家医生,这是专门给梁老爷子看顾身体的,医生说时舒免疫力太弱,以后饮食方面生冷得忌,长大了会好些。梁老爷子就问怎么回事。医生给小时舒诊完,他也不是儿科方面的专业,估摸着说,可能是早产儿。
第二天梁老爷子给丁雪去电话,丁雪说确实是早产,刚八个月就出来了,保温箱里住了三十来天。后来舒茗时其峰捧在手心里养,砸了不知道多少钱下去,才养得这样活蹦乱跳没心没肺。
梁老爷子骨子里觉得男孩子不能太金贵,听完只说这样啊......后来还是让梁径闻京原曦方安虞带着时舒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倒是梁径,被一晚上拉得全身惨白的时舒吓怕了,冰棍再也没给时舒吃过整根。
时舒委屈死了,跟梁老爷子告状,说梁径小气。
梁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儿一脸严肃寸步不让,笑呵呵说那你要做好准备,他以后只会更小气。
时舒震惊。
......
夕阳余晖降到教学楼楼顶,橙红转橙粉,比起前几日的浓墨重彩,这会像是墨水耗尽了,细细的彩云线在天际浮游。
另一头,霭霭铅云成堆聚集而来,看样子又是要下雨。
操场上散落着几只书包。
时舒眯眼望了会碧绿绿的草地,往后躺倒,哀嚎:“我不想去悉尼......”
闻京也躺下去,想也不想:“你爹肯定会抓你去。拷都要拷走的那种。”
时舒:“......”
梁径:“......”
时其峰这两年做事愈加极端。
他在澳洲的生意越做越大,估计是感到这世上也有金钱买不来的东西,对时舒就愈加想要掌控,恨不得在时舒脑门上刻“时其峰亲生儿子”几个字。
奈何时舒也朝着叛逆的年纪长。如今,时其峰越要他怎样,他就越反感。比起早年的针锋相对、时时刻刻希望时其峰吃瘪,这几年,时舒开始采取消极抵抗态度,能拖就拖,能早点气死就早点想办法气死。
于是,每年在悉尼待的两个月,父子俩关系从水火不容,演化到一旦井水去犯河水,河水就闹他个三天三夜。
以致回回和舒茗视频,舒茗都感叹,孽父孽子啊。
早在多年前,时其峰就曾被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时舒鼻血直接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下重手打时舒——之后也打过几次,都被时舒逃了——平常气得再火大,顶多破口大骂几句,口水飞溅,溅得时舒犯洁癖。
打完下一秒,时其峰就后悔得不行,老脸皱巴巴,眼睛都红了。
时舒却没有丝毫意外,他冷冰冰注视时其峰,鼻血淌到嘴巴上,被他很硬气地抬手抹掉,重复刚才那句:“出轨必死!”
时其峰真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由白转青再转朱紫,厉声呵斥:“你咒谁死呢!我是你爹!兔崽子!”
时舒顶着一口气,大吼:“你才不是!”这一声热血激昂的吼,鼻血又呼呼往下淌。
那会,时其峰和舒茗离婚,是时舒心里怎么都过不去的坎。
血迹擦开糊满一脸,时其峰心疼得不行,只能耐下性子讲道理:“这不是出轨,我的儿,我和你妈都离婚了,我就不能——”
时舒闭眼尖叫:“不能!”鼻血又喷出来一股。
时其峰吓惨了:“好好好,不能不能不能......过来爸爸看看,疼不疼——”
时舒一把推开时其峰,转身往楼上跑,跑到一半感觉鼻血止不住,这才有点害怕,出口带上哭腔:“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要被我爸打死了......呜呜呜我要找梁径,只有梁径会给我收尸......”
楼底下,时其峰就快吃速效救心丸了。
远在北半球的梁径接到视频吓得心跳都停了停。
时舒满脸血迹,一边哭一边叫“梁径”、“梁径”,话都说不完,只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爸要打死我了......呜呜呜梁径......你能不能过来啊......”
梁径疯了。
他那会在安溪,直接去敲梁老爷子房间,话没说两句也哭了,说时舒要死了,要被他爸打死了,都是血,我要去找他,呜呜呜,时舒只有我了。
梁老爷子看着只想笑。但孙子太悲伤,他只能背过身一边让助理订机票,一边憋着笑。
于是,那一年的暑假,格外热闹。
第6章
傍晚果然一场雷阵雨。
空气中湿度增加,气温不降反升,闷热又潮湿。
到家的时候丁雪不在厨房,也不在客厅,家里有股淡淡的烟味,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灰还没来得及收拾。
梁径扭头看父母卧房,对时舒说:“我去看看。”
时舒放下书包收拾茶几:“梁姨没事吧?”他蹲在地毯上,仰头对梁径说。
梁径站在原地不说话,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
丁雪身体不好,积年累月的病痛,时缓时重。
梁径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梁老爷子带,因为那期间丁雪住院,后来又是不间断的调养。梁坤学校公司两头忙,看上去不是那种很顾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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