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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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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在季宅地位低,没嫁出去前就算不上多好过,如今和离闹得比别人家的休妻更糟糕,莫说本来娘家就不该回,便是能回,她那位嫡母也绝不会让她进家门。

苏翘不是不知这些,于是大手一挥,把季念一同带回了苏宅。

小时候都是睡过一张床的,季念也不与她客气,两个人久违地睡在了一起。

“念念,说起来,你上次见谢大公子还是四年前媒人上门那日吧?”苏翘沐浴完,爬进了被褥中。

季念盯着床顶,出了个神。

直到苏翘戳了她一下,她才偏了个头,答道:“好像是。”

“好像?”苏翘翻了个身,面朝季念,“好歹向你提过亲,你这都记不清了?”

她撇撇嘴,继续道:“你说你们也是有缘,明顺城虽大,却也不至于让两个认识的人时隔四年都见不着一面,而今你们好不容易见了一面,竟好巧不巧就在你与嘉裕侯的和离这一日,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季念也翻了个身,对上苏翘亮晶晶的眸子:“因为话本写的都是神仙眷侣,只有你爱看我们这种孽缘。”

“……”

两人许久没好好聊,东拉西扯到半夜,苏翘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说出的话没人应了,季念转头,给苏翘拉好被角,幅度极小地翻了个身。

身后是均匀的呼吸声,她睁着眼对着面前白墙,明明人是累的,却睡意全无。

四年了,她到底还是和谢执遇上了。

四年前,媒人上门纳彩,纳彩不过是提亲的开头,那时谁都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终是止于那个开头。

季念闭上眼,不知为何脑中满是今夜那道大雪都掩不去的背影,看似温雅蕴藉,实际骨子里透着孤傲。

他一直是那样的。

生于谢府,其父谢生平多谋善断,才智无双,是随今上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人,今上亲授太师,放以大权;其母为三品文官唯一嫡女,温良和善,知书达理,是谢生平唯一的妻子。据说谢夫人生下谢执后大病一场,险些没了性命,谢生平伴其床榻边早晚不离,足足三月才将人救回,从此之后,再不愿她历此劫数,而谢执,便成了谢家只一个的孩子。

长于谢府,虽是谢家独子,谢生平和谢夫人却从未要求过他什么,于是他知俗事,却不涉俗世。若说谢执所经历过最大的波折大概便是谢大人被病痛所困,在他十岁那年逝去,可即便如此,他亦拜得荀太傅为师,荀太傅乃谢生平至交,倾其所有授予他毕生所学,待其如亲人。

既拥有旁人没有的,亦不奢求众人追逐的,所以万事万物皆无需争,云烟过眼,清风不染。

是啊,他一直是那样的,是旁人轻易够不着的人。

季念耷拉下眼皮,意识渐渐飘远,只有一次,她只见过一次,那道背影落寞无比的样子。

后半夜,季念终于沉沉睡去。

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没能对苏翘说出口的实话,梦到了那个无比久远的冬日。

那日清晨,天是灰蒙蒙的阴,季宅的后门,雪松被压得很低很低。雪下得远比以往都要大得多,大得仿佛目之所及都不真切。

谢执眼睫上结了层霜,唇色冻得发白,不知道孤身在大雪中站了多久。

雪落在他的发上,肩上,和他伸向她脸侧的指尖上。他轻颤的手悬在半空,进一寸便可触及,却止在这一寸:“为何是他?”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兰芝玉树般的人彷徨的样子。

她把手攥得很紧很紧,紧到每一根手指都在发疼,弯起的指节像要断掉般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在等,哪怕是她一点点的动摇也好。

可结果,她到底是退开了。

目色幽幽,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雪下得更大了,视野模糊起来,他收回手时的表情也看不清了。

可总有些记忆清晰得形同刀刻,她永远都忘不了——

转身前,他一点点推离她最后递去的伞:“季念,别再让我变得更难堪了。”

第4章 打赌

前一天聊到深夜,苏翘起个大早依旧生龙活虎的,倒是季念脸上缺了点血色。

苏翘手贴贴她额头:“冻着了?昨日和离都没见你蔫儿,怎么今日精神这么差?”

“没事,”季念拉下她的手,“就是没睡好。”

毕竟是经历了一堆破事儿,苏翘当她是累着了 ,没再多问,只走到门口吩咐小丫鬟煮碗姜汤来。

关上门时,见季念又捡起了昨日穿的衣裳,苏翘上下打量她一番后笑了声:“念念,你不会什么都没从侯府带出来吧?”

季念摸了摸昨日淋湿的地方已干,也笑:“只带了点银票和一些小东西,其余也不剩什么了,月柳说会再替我整理,过几日再去一趟便是。”

苏翘眉头一挑:“行吧,那外面消停前你先安心住我这儿,你这衣裳也别穿了,我去让人准备一身。”

季念沉吟片刻,摇摇头:“算了,你的衣裳我穿怕是大了,至于外面,翘翘,有一事还要你帮忙。”

苏翘:“什么?”

“悠悠众口恐不是一日两日能停下的,”季念道,“你最近若是得闲了,帮我找找住所吧。”

自打三年前酒楼开张,两人一道经营,季念管的都是供膳、人手、开支账目那些人后的事儿,这些杂事细碎又不起眼,其实做起来最累;反而是苏翘顶着个掌柜的名头轻松得很,坐坐阵收收银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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