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她脖子旁的抓伤已结了痂,但爪痕周围仍是浅浅的红,谢执转开眼,亦放下手:“不劳三小姐费心了,三小姐还是顾好自己吧。”
季念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你在这里等着我。”
谢执偏回头,盯着季念的背影,不知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的,用力在自己手指上碾了一把,吃了痛,才又转过头。
季念也没让他等很久,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带着药快步跑了出来。
见她在喘,谢执敛了下眉:“跑什么?”
季念深吸一口气缓了下,脸微微泛红,一半是因为她的身子是真的差,经不起跑,另一半是因为她平日里很少会这般失态,有些窘。
“没什么,我怕来得慢了,你就进去了。”她尽量说得平淡。
乍一听没什么,可他们两个谁听不明白这话?宅子中间隔着一道,若是进去了,便找不到人了,因为谁都不会越界,他们俩的关系,经不起推敲,又何况还有昨天那一遭。
“三小姐薄情,”谢执情绪不明地笑了声,伸手要接过她的药,“便觉得天下人都与你一样的薄情了。”
谢执想要谁不好过的时候,谁都没法从他那里讨到一点好,只要他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足以把一直以来的粉饰太平捅出一个窟窿,还是扯着皮牵着疼的那种。
“是,是我薄情。”
药瓶擦过谢执的手,季念猛地握紧手,而后没等他说什么,打开了收回到手中的瓷瓶,一把抓起他的手:“我最薄情的样子你都见过了,可每一次我看到你疼的时候——”
她低着头,抚过他长指伤处时却像突然泄了全身的力气,“我也是疼的。”
她的动作是极轻的,可谢执对上她缓缓抬起的眼眸,方才手指上碾过的伤口不知怎么又跟着狠命地疼了起来。
都未再言说一句,可都未觉得好过。
谁的心都软了,才会谁都受不住痛。
谢执望着她,手一点点蜷起,紧紧抓着她不松开,手背上是条条可见的青筋。
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没能移开眼,就在季念用力挣开他的刹那,谢执忽地伸手,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柏木气息扑鼻而来,带着雨后独有的潮湿,她的鼻尖重重地磕在他的肩上,一下就红了。
第20章 露馅
他们都把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可最后谁都没挽留那点尊严。他们就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仿佛过去了整个四季,也或许只是一眨眼。
是裹挟而来的温度,是背脊掌心的触感,是彼此都没舍得退开。
那天之后,他们默契地都没提那次出格的相拥,还是同往日一样,但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季念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却会在清晨出门时,看到他日日站在宅门外了,会在即便不晚归时,也能看到他等在小镇的路口;可他什么都没说,她便也什么都没问。
很难得,能有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谁都没想着打破。
……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季念和苏翘整整一月都忙得不可开交,季念在后头忙,苏翘在前头顾着。
本来觉春楼再忙其实挨不上苏翘什么事,但唯独四月不一样,觉春楼是庆熙大街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开春后朝野官员常有宴请选在此处,其中不管是认得苏太医或是不认得苏太医的,知晓苏翘是这里的掌柜,总是要打个照面的。
但这场面季念和苏翘都不是头一年见了,一切倒都顺顺利利的。
要说那唯一超出掌控的,大抵便是期间有个人的突然来访。
这日季念好不容易得了闲,趁人少时在和苏翘闲聊。苏翘正和她说着哪家府上的小姐近来常常碰到怪事儿,去庙里拜了个佛,回来没多久竟然是真转运了。
季念一边听着一边朝门外瞥了一眼,不知看到谁,她移开视线,压低帽檐侧身对苏翘道:“你和我说说,我也去做个法提升一下我的运道。”
苏翘没料到她会这么答,眨了眨眼:“什么?”
还没等季念开口,一道明亮的嗓音响起:“三妹妹?”
季念对苏翘无奈示意,而后微笑回过身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季盛兰:“大姐姐。”
季盛兰确定了没认错,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前就听人说看到你与人在酒楼里吵了起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
季念知道自己和叱罗之前闹出的动静不小,何况她这些日子常在觉春楼,被人认出来不奇怪,但她没想到会把季盛兰也给引过来。
“是理论了几句。”季念答道。
“先是闹和离,又在这让一个胡女欺负了去,前些日子还传出那些谣言,”季盛兰又将她全身扫了遍,轻哼了声,“二妹妹真是好能耐。”
季念当然听出季盛兰口中的谣言是指和嘉裕侯的那事,虽说过了那么些日子,传谣的人少了许多,但的确是还未平息。
季念对着季盛兰,只觉话都是实话,那她还能说什么,默了半晌,答道:“多谢大姐姐夸奖。”
苏翘不想插手季念的家事,坐在旁边瓜子嗑到一半,不小心笑出了声。
一边季盛兰听了脸色一阵青,屏了屏气没屏住,反倒喊了声“有什么好笑的”,和苏翘掐了起来。两个人都不是好脾气的,苏翘在那儿看戏看得好好的,突然被人顶了一句,哪能退让?
眼见这火莫名其妙被拱了起来,最后还是季念打了个岔,提起了前些日子陆子明遣人来订雅间,季盛兰这才想起前来的意图。
季念也没多说,只让她那大姐姐回去同姐夫说一声,苏翘已把觉春楼最大的雅间给他们留好了,这两人才互瞪一眼,勉强消停了下来。
本来这事到这儿也就结了,偏偏是季盛兰走之前,朝季念不知是告诫还是提醒般地丢下了一句——五月酒宴,还邀请了嘉裕侯。
***
酒宴这事说糟心也糟心,不过还没糟心几日,又传来一道消息。
五月头上的宴,延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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