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寿(2 / 2)
这里是军事禁区,四周有茂密的山林掩映,被人在中央夷了一块平地,山林附近布置有多处塔台和哨兵看守。
户傅还有几个学长一同赛马至这,远远看见军事禁区的牌子,虽有点兴奋和好奇,也只得立马调转马头。
随后便听见一声炮弹爆炸的闷响。
鸟被惊散,从抖动的树林里头飞出来。
又是几声昂扬的炮声,接连密集,马儿受了刺激在嘶鸣,男孩子们就在马上疯狂地吼叫,眼里都是渴望。
与户傅几人相隔的山林围障后面,是炮车重甲的轮子轰隆隆的滚动在裸地上。
尘土飞扬,视线也变得混淆。
“预备!——放!”
士兵们跟着指挥,动作紧张迅疾,炮弹爆炸产生的噪音分贝非常高。
一个通讯兵跑过来,拉开嗓子吼:“大队长!您的电话!”
藤原信岩正站在那里,和旁边负责指挥的下属说什么。交代好,他走到通讯兵那边,拿起盒子里的黑色话筒。
“……爸爸?”
电话是从藤原信岩的办公室,被转接到野外通讯机的,通讯兵看他嗯了几声,“贺礼是我准备,还是?”
“知道了……好,我明天下午到家。”
他被一阵卷过来的尘土呛到,曲起拳头不停咳嗽。
剧烈的爆炸声穿过话筒,不绝于耳,藤原教治知道他正在野外训练。说了声注意身体,便挂断了。
老宫泽的宅子里,几个姑娘在二楼卧室。
女佣正往彩杉的头上插簪花。
看她满头首饰,千西劝道,“低调一点不好吗?”
“少废话,去,枕头边上的口红找来给我。”她扶着自己的头,在镜子里转了一转。
千西没办法,只好扔下书去给她找。她穿着很正式的和服,走了几步路便皱了脸。
对着女佣央求,“给我把腰带松松吧,我连走路都被勒得喘不过气,这待会还怎么吃饭呐。”
彩杉从镜子里瞥见她扶在腰上的手,抓过来仔细瞧了瞧,“刚买的?”
千西今天下午从报社回家前,还跟清和去了趟古董拍卖会,里面也有一批古董首饰。
她中指上戴的这一枚,金色戒身,中间镶嵌着蓝玛瑙,围着一圈象形字符。划痕陈旧,是非常古老的印章戒指。
“嗯,主要是去给爷爷买翡翠。我还拍到一根项链,本子上说它们都是埃及来的。”
那玛瑙特别像路易斯那种深邃的猫眼睛,在阳光下能折射出五彩剔透的光芒。
她一脸陶醉地望着。
“真的是好漂亮,睡觉都不想摘。总之我要戴满一整天,去报社就不方便戴了。”
彩杉的视线,也跟着千西的手指动来动去,一样的挪不开眼:“怎么?怕被老板发现你比他有钱,不给你发薪水了?”
姐妹两个平时逛街最爱各大金银珠宝店,是这方面的深度爱好者。
另一个女佣烫好了彩杉要穿的和服,此时拿进来给她换,房间里便都是衣料摩挲的声响。
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会,按传统是要穿正装,也就是和服。老人家爱热闹,小孙女们放假了,要来这里小住半个月,陪陪老爷子,这也是定下来的规矩。
不过这是千西第一次出席晚宴。
晚饭一般要宴请四面八方的来客,那是长辈的交际应酬,有爸爸妈妈呢,用不上她们小辈。
这次是老宫泽对大女儿说,“叫她们也都下来吃饭。到了安排婚事的年纪了,要多和适龄男子接触。”
于是不止彩杉,她也被赶鸭子上架。
“之前还能去大叽海岸避暑,”千西很怀念前两年凉爽的夏天,“现在报社这么忙,我也得天天去上班。”
彩杉知道她昨天校对到很晚才睡,“累就辞职啊。”
她被噎了一下,“……那倒,也不是很累。”
反正彩杉比她舒服喽,平时就呆在家。
毕业就要去最好的小学里,跟一群天真可爱的小朋友们玩儿。看着浓妆艳抹的彩杉,想象她在课堂教书育人的场面,千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毕竟,彩杉是这样的高傲和招摇。
千西不禁嫌恶地摇了摇头。
偏偏那人一换装完毕,就要来抢戒指,“哈,给我戴戴!”
“欸,你的还少了?我上回还送了你两枚呢!”
两人一路从楼梯追赶下来。
彩杉躲到老宫泽背后,“不管,我偏要夺人所爱。”
千西叉着腰宣战:“你过来我这里。”
“借我戴一下嘛,又不会怎么样。小气鬼。”
老宫泽慈爱地看着她们玩闹,有种儿孙绕膝承欢的幸福感。
他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妻子早逝,长婿入赘。他和长女、长婿住在一起,其余几个孩子自立门户,家族产业放权给长婿和老四打理。
门外有汽车开进来的引擎声。
老宫泽笑了几声,“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爸爸妈妈来了。”
还真是。
一看见宫泽广义和宫泽广叽夫妻四个从车上下来,千西就跳到爸妈身边,又跳到后来下车的舅舅身上。
“彩杉!不要乱跑来跑去的,撞到客人多不好看……怎么把脸涂成这样子?快去擦掉……”宫泽广叽的太太喝令。
她是旧朝天皇乳母的女儿,从小受教导,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仪表。
千西被舅舅背在身上转圈圈, 连宫泽清和也看不太下去:“堂堂快二十岁的女大学生,装也装得斯文一点儿,行不行?”
宫泽广义站在妻子旁边,“她哪里有演技?”
老宫泽的长女广德性子总是讷讷的,沉默寡言,是以不怎么和彩杉她们交流。
广德的丈夫入赘后一直在帮老宫泽做事,现在是安盛财团的一把手,他心事沉沉为人严肃,常常也是不苟言笑,千西和彩杉都有点怕这位叔叔。
但因为他事务繁忙,她们很少在家里碰见。
广德又不管她们,于是拽星星摘月亮,快活得无法无天。也就是父母看见,才能稍微管教一下。
舅舅身子壮力气大,带她跑了一段路又来了一辆车。舅舅下意识往草丛边上退,给车让路。
“还是放我下来啦,老舅。” 车身徐徐驶来,她提醒。
心里怪纳闷,是谁呀,来得这么早?
车子经过他们时,千西刚被放到地上站稳。她边抚平和服的褶皱,边抬头随意看了一眼。
乍一看,竟然看见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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