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见公婆(2 / 2)
“是的,我很开心。”她揣着手,看起来还算乖巧,带着歉意说,“一直没能亲自登门拜访,太失礼了。”
“哪里呀,是伯父不在家,他后天就回来。”
信坊脸皮厚,瞧着这对话一时半会停不住,不能叫人这么尴尬的等着,正要鼓起勇气一番搪塞,大哥先发话了。
“妈妈,她今天还没有准备,有什么话等改日再聊,我先送她回去,我今晚也会回家。”
信坊也赶紧附和,“骑马出了一身汗,又臭又累。”
千西也是这样想。
她今日为得方便换衣,裙式宽松,连头发也黏腻的粘在脖颈背后,玩得疯,默默呼吸,鼻尖都是一股烧烤调料的油香味儿和肉味儿。
好在美惠子没多说,人已经见到了,很识趣,又盈盈被司机接上车了。走前还在和千西打招呼。
信坊感叹,“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永平公馆拜访藤原氏那天,千西很早就起床了,窗外天刚擦亮,她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弄头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抹上胭脂水粉,涂上红红的口脂,在镜子里也越发鲜艳欲滴,绰绰生辉。
到了藤原氏家门,一栋传统日式风格的和屋别墅跃然眼前.
这栋房子安静自然,采光极其艺术。
推门和转廊里,永远会有屋檐的折角投影,包括廊角边的走线和挂在尖上的铜铃。
院里池塘小瀑,夜晚就能倒映出圆月星空。周围布置枯山石,宛在水中央。因此命名宛央泉。
这么妙的设计,据说出自京都一位出家的诗人手笔,和美惠子的父母有深交。
跪坐议事厅桌前,除了藤原信岩一家到场,还有大房藤原教野和其子藤原雅治,一些族中老辈儿抿嘴挂起微笑,黑色和服和西式正装下,压迫感摄人。
她是知道今天有如何的场面,一问一答,有父母和老宫泽,二伯在身边。老妈写小说还是酒店老板娘,那张嘴和见得世面自不必说,老爸就更别提了,靠嘴吃饭。
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想。
这种日子,彩杉当然还想来凑热闹,结果因为辈分太小没资格,被拦下生了一天的气。
美惠子亲切,信坊也一如既往,只是这一切在藤原教治不苟言笑的脸色下,心思着实有些难以捉摸。至于藤原教野一家,她自然也看不透。
答谢后,再聊到长辈们的议事,藤原信岩除了一开始出来接她,间隙看看她,约摸时光都陪同那些无聊烦琐的大人。
看到旁边那戴眼镜身板矮小的儿子,自然联想到他们家那位神秘的私生子,藤原桥,外号白面阎王,一直在中国当差,她不得而见。
最最关键的,据藤原信岩亲口坦白,这白面阎王可是他的私交好友。
“我们一直有联系,时常会通信和寄书。”他当时这样提起。
藤原信岩见她围在长辈里还敢开小差,不禁莞尔。
她想到马场打靶时,他教自己拿枪。那时她和他聊自己的小说研究。
“那天你都听到了!”唇瓣艰难地蠕动几下:“怎么回事,你竟然还骗我呢……”
他果然知道……
“我若实话实说,那天怕是要出不了门。”
其实藤原信岩有时候会坦白,是因为说露嘴,有些事他可以藏一辈子不打算讲。想起那日她堵门的场景,哑然失笑,“并非故意偷听,只是隔音不太好。”
他告诉她,她嗓门实在响亮,一番激昂顿挫地演讲,把他生生给闹醒了,“睁开眼后听见外头有人声,只好继续安静躺着,连呼吸都往轻了放。”
脸皮一向很厚的千西,那时在车上,也觉得面颊火烧火燎的发起烧来了。
躺得久了手麻,抬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背不经意磕到佩刀,才闹出了动静,被两个发觉。
千西再回忆了一下当天,曾经口出的狂言让她无地自容,手捂住脸,传出来的声音闷闷软软的:“知道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干嘛今日又坦白。”
“……是我失言。”
“你当时对我印象怎样?有没有觉得这姑娘精神不太正常?”
“没有。”
“我见过很多人,说的话做的事,比之你更为夸张,他们都是正常人,再普通不过。”
喃喃:“若是一般人晓得,都会觉得这不应该,毕竟手段下流了些。”
“你很仗义。既然为朋友分忧解难,又是她的婚姻大事,只要不是杀人纵火,就没什么不应该。”
“那日,你究竟喝多了酒没?脖子那样红。”
他脸上一瞬不自然,撇过视线,顿了顿,“你好好瞄准,别分心了”。
“哦。”她眼神狡猾,乖觉道,“你那时耳朵通红,是因为偷听墙角被我们发现,在害羞呢。”
她想到这里,拨了拨脸侧一缕绒绒的卷发,把它拨到耳后,还是只能露出半个耳朵,光打在她一张微笑的脸上。
她呆在原地,又渐渐地走神了,再回神时,手边一壶温暖的茶,是美惠子。
她的手指白润且圆,微微肉感,比真实年龄年轻许多,在她旁边落座说,“今天辛苦你了,很无聊吧?我让阿玉领你去别的地方逛逛,会好玩一些。”
阿玉是老家佣户部生的女儿,也自然在府邸当差,今年十八岁,守在门厅外头,听令后出现在门前,示意她出门。
她起身到在门框处,扶着格门看了眼藤原信岩,后者点了点头。
这一点不着痕迹地眉目传情,还是被几个年轻人看住,在她走后又是对藤原信岩一番敲打追问。
众人哄笑。
阿玉生得瘦瘦的,但很有力量,先是领她在植物园里头逛了逛,后面有老母鸡跑出来,被户部捉住,父女俩合力将老母鸡捉到农圈。
她也跟了过去。
“它还得孵小鸡呢。”阿玉尴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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