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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所惊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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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落在藤原信岩眼里,好似什么发酵的东西,被一股脑全都打翻倒了出来,把他五脏六腑都搅了一遍,胃里滔天倒海的发酸,不忍直视。

他看不下去,重重放下水杯,蹭得站起身,胸腔都在起伏。

信坊完全没想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睁开了眼,看清是他大哥,登时那点微醺的酒意醒了个干净。

触电一样弹开,和菅原保持距离。

“……”

两人像犯了错等待惩罚的鸡仔样,趔趔趄趄在门前一左一右站着。

“大……大哥。”

信坊心想,全完蛋了。他闭起眼,心脏狂跳,正打算接受一场劈头盖脸的质问。

没成想藤原信岩又坐下了,平静道,“嗯。你过来坐。”

暴风雨般的平静。

两兄弟对坐,菅原羞愧难挡,借口回警队,捎起衣服就走。

信坊一直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他不知道大哥刚才看去了多少,又是不是真的看出来什么,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心里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藤原信岩缓声,“我脸上没花,不用这么贼眉鼠眼。”

“......哦。”

暴风雨终于过去。

“你好几日音讯全无,妈妈叫我来看看你,还好,没死在外面叫人给你收尸。”他一双眼凉凉地凝视着信坊,压迫感骇人。

“……”信坊根本不敢说话。

从前没上军校时,母亲产后几年病弱,父亲常年在外,信坊幼年都是靠藤原带着学习和外出,连小提琴都是他先手把手教会的信坊,可以说又是当哥又是当爹,长兄如父。

信坊对他又敬又爱,还有些同胎胞衣上割不掉的依赖。

因此美惠子和藤原教治对小儿子没办法了,就让大哥出面治治他。

“我不回家也是怕他们逼我,哪有压着人结婚的,你都没结,凭什么我要先来,更何况还是千代子,要真娶了她,我不得疯嘛?”他底气不足,怂道。

“纵然他们强求你不对,也不是你可以玩失踪的借口,明日就给我回家去。态度好些,妈妈最近哮喘犯了,别给她惹不痛快。”

信坊一听母亲生病,闷闷地答应了。

藤原不再耽搁,知道他最近还在配合明星办音乐巡演,说,“明天就是溥仪的接待庆典,你也别上街乱跑,尽量避开。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先走。”

信坊从楼道里追了出来,下到平层,“哥!”可真到了眼前,他支支吾吾,又说不出什么话。

藤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当然能做你喜欢的事,你的兴趣,你的工作,我都不会干涉,可是信坊,不要忘了家里,不要忘了妈妈。

“那我的婚……”

“我替你解释。”他拧着眉,淡道,“你和千代子,的确不合适。”

信坊被这一记闷雷定在当场。

第二日清晨,为迎接那艘载着满洲国皇帝和天照大神叁器的,还在海岸的船来,一众官员将领天未亮便起床,士兵也是换上礼装,抚平衣褶,就等发号施令去演一场全国关注的大政治戏。

按这种大型接演规定,内阁陆海军这些朝中重臣和皇室成员都在,所有近身的指挥官必须卸防,除装饰配件,不留任何武器。

他才睡叁小时起身,接了个家里的电话,换好衣服从盥洗室出来,大岛要往藤原信岩的牛皮枪套里换配礼宾枪。

他打了个哈欠,拿上白手套对一脸兢兢业业的大岛说,“我自己来吧,你先去吃早饭。”

溥仪甫一下船,与高松宫一同到临港车站去坐火车。

天皇裕仁则在内阁的呵护陪同下,在东京车站3号站台等候,八辆摩托车开道,两辆皇室专用汽车在中,一辆内阁书记长官用车,六辆摩托车扫尾巴,大张旗鼓去往日本皇室旧寓所,赤坂离宫。

仪仗队所及之处皆封锁,两道人员拿着日本小旗挥舞呐喊,一时万里空巷。

沿途安排了大量军列和仪仗队接送,藤原信岩所在的装甲部队开进这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时,路边的那些人摩拳擦掌不错,不仅有群众,还有记者媒体的照相灯,天皇和溥仪隔着玻璃招了招手。

最接近天神的一次,可谓热闹鼎沸至极。

太阳正当头高照。

指挥官的命令还需得穿破装甲的沉闷噪音、和这些能淹没一切的,振聋发聩的人声。

初冬天,藤原信岩骑于马上,热汗淋漓,嗓子刀刮过一般刺疼。

——“敬-礼!”

烈日灼灼,金戈铁马。

声如雷,直破云霄。

要说在这鼎沸热腾的人声里,该夹了张他熟悉的女子面孔。

别人兴奋了,一个劲儿地挤她,福山用身体帮她支了个小角落。也还是被妇人会的妇女带头挤得上气不接下气,“唉唉,轻点儿!”

可是相机还是摔在地上,胶卷蹦出来散成浆糊。

日头一照,刚拍的全白费......

溥仪和天皇一起去参拜神社了,福山送千西回家。

又叽叽歪歪折腾了一下午,“福山,我要去那场内宫的记者招待,你不用跟我。”她再接再厉。

福山懵懵的,“哦,小姐去那里做什么呢?”

“见藤原。”她答。

.....

内宫记者招待会开办得很隐晦,请的绝对皆为自己人。但是宣传好大,布置长久,算是顾全了里子面子,至于溥仪,让他作甚就作甚。

近卫十叁师的永田支队在接送和被审阅之后,也按照原计划加入了近卫布防。因此藤原信岩带人在皇宫附近各地看转过,闲时就把自己搁在皇宫外廊一角,沉默着。

千西带着记者证,和一群媒体牛马平白闯进视线时,藤原较真严肃的脸色,转为刹那的惊诧。“西西?”他轻声低语,“怎么你会在这里?”

千西一瞬不瞬瞧着他。

黑了,也瘦了,一身肃杀的落拓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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