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2 / 2)
不想那亲卫见他行动自如,顿时就更加惊喜的扭头冲出了屋外:“属下去喊长赢过来。”
话没说完,人就风一般的卷了出去。
秦照呆坐在床上,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许久都集中不起精神来思考。
只是恍恍惚惚间,心中若有所感,他循着本能慢慢将被子底下一直紧攥着的右手抽出来,搁在被子上面摊开。
掌心里的,是一只珍珠耳坠子。
他与沈阅定亲那日,向她索要的定情信物。
他平时是摆在书房的一个小盒子里的,沈阅的那一只,他也知道她放在哪儿,只是两人都默契的从未彼此索要过,那次北上时他心血来潮就将这耳坠子找出来随身带着了。
后来回京那晚,沈阅将他从宫里赶出来时他就一直将它握在了掌心里。
一路上也无数次的扪心自问,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可以轻易接受,也可以稍稍忍痛就割舍的人间过客吗?
那一段心路历程,充满了痛苦与煎熬,但这深切的痛,却仿佛突然将他彻底唤醒——
那一瞬间,像是断了片的记忆逐渐快速的续上,那一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重新浮现于脑海,刹那之间秦照就又觉出了一阵的恍惚。
就在他紧皱着眉头,面露痛苦之色时,长赢就带着另外几个侍卫闯了进来。
几人见他醒来,都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就差当场抱着他痛哭一场。
“殿下?您醒了?”长赢开口,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就仿佛他是什么脆弱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
见着秦照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摊开在被褥上的掌心,并不回应,他又连忙凑上前来,仔细观察。
发现主子面色如常,只是看上去精神不济的模样,一时还是惊疑不定,扭头问身后的一个亲卫:“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殿下服毒了吗?”
那侍卫也摸不着头脑,见鬼一样看着床榻上刚刚苏醒,看上去毫无中毒迹象的男人。
那天,他们跟随秦照自京城连夜出逃,半路上秦照毒发坠马,被他们紧急送去附近镇子上求医,连着看了数家医馆,大夫都连连摆手,更怕惹上人命直接拒之门外,说是没救了。
天快亮时,就在几人带着秦照满街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时,得了飞鸽传书的长赢赶回来接应,当时的秦照已经几乎摸不到脉搏,只剩最后一缕微弱的气息,眼见着这镇子上没的治了,长赢就又带他们搬着秦照继续南下,找了个更大些的城池继续求医救治。
可是那时候的他们主子,除了那具只冷了一半的身体不像是个完全死人,大夫看一个算一个都觉得他们带着个死人看病是脑子有病。
只是他们自己不死心罢了,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睡了三天两夜之后,秦照会自行醒来。
若非他们是行五出身,见多了死人白事的,还真要当他是诈尸,当场就吓死几个。
长赢欣喜又好奇的就差直接上手摸摸捏捏,试探一下自家主子重新活过来的手感了。
秦照却突然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长时间的滴水不进,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涩哑无力。
长赢立刻顾不上询问那亲卫,赶忙正色答话:“您自京城脱身的那晚在路上吐血昏迷的,自那以后,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不过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武他们说您是在王妃那里被逼服毒了啊?”
怎么回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呗!
秦照一瞬间只觉得眼眶酸涩,一个身经百战的大男人,这一刻竟是险险的就要落下泪来。
沈阅搬出孩子来吓唬他,他居然就轻易的信了她,甚至还一度质疑过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
多可笑呵!
他自认为情深似海,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到头来却能被她轻易的一个谎言蒙蔽,就那么弃了她,将她留在了京城那个龙潭虎穴之中,甚至后续可能还要承受秦绪知道真相以后丧心病狂的报复。
长赢见他低垂着眼睛许久不说话,也识趣的起身打算退开:“属下去请个大夫……”
话音未落,秦照却突然利落的掀开被子下地,一边套上靴子一边问:“这是在什么地方。”
长赢脚步顿住,立刻恭恭敬敬的答:“是在四海郡,城里的一家客栈,之前您一直不省人事,属下们……”
秦照:“马上收拾打点一下,启程南下。”
“啊?”长赢愣在当场。
秦照走去桌旁漱了口,又拿来披风往身上裹:“听不懂本王的话?”
“不是!”长赢连忙收摄心神,只一时还在察言观色的小心试探:“您是说咱们南下……回梁州吗?不……回……”
上回说是回京去接您媳妇,虽说她给您下药不地道……
思及此处,长赢也后知后觉的有了几分顿悟,震惊之余脸色又变得莫名紧张起来:“王妃和太师府的人都还被困在京城呢?就……先不管了吗?”
秦照强压下一切的情绪,稳着手系好披风的带子。
手指触到里面中衣领口的刺绣,突然记起那日回京时他身上穿的还是沈阅亲手做给他的中衣。
曾经无数个午后与深夜,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榻上,一针一线做给他的。
男人再度涨红了眼眶,手指留恋着在那个本是别致的图案上摩挲了下就强忍着挪开了。
他面容冷肃盯着长赢,一字一句的嘱咐:“对外继续隐瞒消息,等过阵子就称本王身中剧毒,是被你们横着搬回梁州去,又由当地擅练毒的神医医治好的,懂了吗?”
既然出来了,现在他若立刻回头,那便是下下策。
沈阅在秦绪的眼皮子底下替换掉了毒酒,秦绪当时之所以肯放他离京,就是因为认定他饮下了毒酒。
他可以死里逃生,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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