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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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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梁玉露茶粉渐渐地溶化,茶汤染成了青绿色,秦玄策随手撒了薄荷叶、橘皮和红枣,又撮了一点雪花盐,用玉莢子搅了一下,煮好了,倒了一盏。

他生得高大,手臂也长,一伸手,将茶盏放在了阿檀面前。

“喝茶。”他的声音淡淡的,就和他平日叫阿檀焚香添水一般无二。

这是大将军亲手煮的茶。

阿檀的鼻子尖都冒汗了,期期艾艾地道:“不敢……”

秦玄策面无表情:“嫌弃我煮得不好喝吗?”

阿檀马上捧起茶盏,只一口,咕嘟吞下,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还要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般:“好、好喝、好好喝!”

撒谎的时候良心有点疼。

她刚刚哭过,眼角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连小耳朵都是红红的,她望着秦玄策,紧张地了眨眼睛,那神态,像极了枝头胆小的鸟雀,似乎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儿就会把她吓到。

秦玄策的手指头又痒了,忍不住抬起手,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嘤……”

很好,她这回没有倒,只是仰了一下,又坐稳了,然后摸着自己的头,有些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秦玄策笑了起来,他的姿态放松下来,难得有了一点慵懒的意味,单手支颐,身体微斜,半倚在高椅上,若无其事地道:“喏,喝茶,那些咸口的茶食我不爱,你吃去。”

刚才谁说他甜口咸口都吃得?

有了前车之鉴,阿檀再也不说不敢了,老老实实地拈起那些茶食吃起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像小鸟,嘴唇微微地动着,小口小口地啄,乖巧又斯文,吃到一半,还忍不住小声地叽咕了一句:“我做得比这些个还好吃,回头做给二爷尝尝。”

阳光大好,透过窗扉的细纱,落在秦玄策的眉目间,春日灼灼,他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倨傲,但阿檀又恍惚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温存。

“真是个蠢笨丫鬟,今天既然是你的生辰,别人做事,你来享用就好,何必惦记着干活。”他如是道。

阿檀的脸上有些发烫,大约是刚才哭得太狠了,这会儿还止不住心慌,她赶紧低头喝茶。

茶水的味道微苦、又似浓香,秦玄策的手艺不太好,不知道是薄荷还是橘皮放多了,一股草木的青涩味道混合在一起,说不上来好或不好,阿檀含在口里转了几下,才咽了下去。

过了半晌,登云楼的伙计又进来了,这回捧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放着十几枝芍药花,深深浅浅的粉红,大朵大朵地堆在一起,好似烟纱叠锦、胭脂积雪。

“大人,依您的吩咐,我们去芙蓉园里摘了芍药来,请大人赏玩。”

秦玄策的手指敲了敲桌案。

伙计将盘子放在案上,又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

阿檀纳闷地看了秦玄策一眼。

秦玄策又朝阿檀勾了勾手指。

阿檀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凑过去。

秦玄策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枝芍药,随手插到了阿檀的发髻上。

第25章

“嗯?”阿檀有点儿害羞、又有点儿惶恐,她咬着嘴唇,小心地摸了摸那朵花,嗫嚅着道,“……二爷抬举了,我不配戴这花。”

“我的人,纵然是丫鬟,也比傅家的金贵。”秦玄策的语气霸道专断。

一枝不够,他拿起盘子里的花,一口气给阿檀簪了八.九枝,直到阿檀的脑袋上插了满满的花,再也挤不下去了,他才停手,看了看,满意地道:“你戴上,再去外头转转,我看谁敢说你不配。”

顶着一脑袋的花,沉甸甸的,阿檀呆住了,她再好的性子也要被气哭了:“二爷又欺负我。”

花枝满头,一小枝有些插不住,从鬓角斜斜地垂了下来,花瓣蹭过她的眉梢,粉妆堆砌,花团锦簇。若寻常女子这般妆扮,只能似山鸡炸毛,唯有阿檀,只因太艳,艳过芍药,倒似她即此间春色。

秦玄策多看了两眼,觉得今天的天气有些热,他把眼睛转开了,端起了严肃的神情:“旁人欺负你不可,我是你主子,欺负你那是天经地义的,有何不可?”

说得很有道理,竟叫阿檀无言以对,只能拿眼睛瞪他。

眼波婉转,春色撩人。

秦玄策给自己倒了茶,灌了好几口。

……

又过了许久,玄甲军的统领进来拜见。

他手里拿着一大包东西,用细绢布包裹着,呈给秦玄策:“启禀大将军,属下去了织染署和尚衣局两处问询,还是尚衣局的人记得,去年松江府贡了一匹雀金绣的锦缎上来,当时皇后娘娘赏赐给了太子妃,不过如今只余下半匹,太子交由属下带回,并让属下转告大将军,改日要到东宫陪他饮酒,不可推辞。”

太子生性随和,是个温雅君子,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皆能以礼待之,以至于高宣帝对其颇有微词,尝对人曰:“此子无帝王霸相,不若魏王。”

但正因太子仁厚,朝中诸臣皆以为善,人心所向,高宣帝亦不愿轻易动撼,只时不时说上两句,恨铁不成钢而已。

萧皇后与秦夫人交好,连带太子与秦玄策也有几分往来,虽然秦玄策孤傲冷僻,但太子殿下对谁都是春风和煦之态,完全没有妨碍。

譬如今日这雀金缎,说拿就拿来了。

秦玄策接了过来,直接扔给了阿檀:“给你。”

阿檀今天被吓一跳的次数已经太多,此时有点麻木了,她顶着满头芍药花,还在不高兴呢,接过来,撅着嘴,娇嗔着小声嘀咕。

“不是您方才自己说的,什么芍药花、孔雀裙,我若添上这些,招摇惹眼,有违您说的规矩谨慎,很不妥的,我要这个作甚?不要。”

这婢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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