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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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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大笑着锁住他脖子,趁他不注意,把他兜里那半包烟顺走了。

陈今跟云峰是在新兵训练基地认识的,自打仗以来,身边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最开始相熟的那一拨人里,就剩下他们俩。

很多时候,战场上最难面对的,不是对面的敌人向你冲锋,而是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休整时间很快结束,连队再次出发,目标直指十几公里外的一处小镇。

小镇地方不大,却是这片区域的交通要塞,所有运输车辆都必须经过这里,他们的任务便是占领小镇,切断敌军的补给和增援。

这里早在半年前就被联盟军队攻下了,但在半个月前却变成了敌占区,我军退守涅顿河,重新调整战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将这里夺回。

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曾是多少人的家乡,就这样在两方之间反复易手,最终变成一片焦土。

晚上,部队在小镇附近的林子里休息,计划于明早发起进攻。

陈今和云峰并排躺在散兵坑里整理背包,云峰见他又拿出第一次空降作战时的副伞仔细叠了一遍,感到难以理解,“你怎么还留着这玩意,不嫌麻烦啊。”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带回去送给我弟。”陈今收好副伞,开始擦枪。

云峰欠揍地凑上去,“欸,你弟不是已经成年了吗?等咱们打完仗了,你把你弟介绍给我吧,我保证对他好。”

陈今低头笑了笑,一颗虎牙若隐若现。

他装上弹匣,咔嚓一声,利落地拉栓上膛,枪口指向明早的进攻方向,瞄准一栋适合作为机枪点的塔楼,一边说:“你想得美。”

“真小气……”云峰踹了他一脚,翻身枕着背包,“过命的兄弟都不行,你还想把弟弟嫁给谁。”

陈今不做声了,收起枪,目光由前方转向漆黑的夜空。

一颗星星的影子都没有,月亮也被云遮住了一半。快到中秋节了,不知道家里那边的月亮够不够圆,够不够亮,不知道陈天天那个小崽子吃月饼了没有。

隔壁热心的罗婶应该会给小崽子送几块月饼,陈今心想。

他从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端详。照片上的小崽子笑得挺开心,可惜从他确定要去前线,一直到临走的那天,小崽子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陈今闭上眼睛,听着擦过耳边的风声,祈祷今晚能梦到弟弟笑的样子。

天刚蒙蒙亮时,陈念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从半梦半醒中抽离出来,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拨开一条缝,看向公寓前的小路。

程问音将宝宝抱在身前,手里提着行李箱,另外还背了一个背包,瘦弱的omega,却能负担那么重的东西,叫人不禁感到惊讶。陈念在零件厂打工,平时搬货的重量可能都比不上程问音现在承受的。

但程问音看上去很幸福,因为他要带着孩子去跟丈夫团聚。

陈念躲在窗帘后面,默默看着程问音站在路口等车,他将行李放在脚边,帮孩子整理衣服,和孩子说话,脸上始终挂着笑。

不知怎么,陈念体会到了一丝羡慕的滋味,甚至可以称之为嫉妒。

餐桌上放着程问音昨晚送给他的月饼,一个豆沙的,还有一个五仁的,本来他以为自己今年吃不到这东西了。

军部派的车抵达了家属区,程问音带着孩子,第一个上了车。陆陆续续地,其他人也都来了,车子很快发动。

陈念被车灯晃了一下眼睛,拉上窗帘,转身面对着漆黑空荡的房间。

他走到餐桌旁,拆开豆沙馅的月饼,咬了一口,先是一股纯粹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接下来才能尝到红豆的味道。

这是陈今最喜欢的月饼口味。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吃完一整块豆沙月饼,没有掰给陈今一半。

……

秋季早晨潮湿多雾,士兵们的头盔上都结满了霜,只有被包在毯子里的机枪幸免于此,伞兵配备的重武器较少,几挺重机枪已经是连里的宝贝,要重点保护。

d连各排按照计划分成小组行动,从小镇东南方向突破,与c连在教堂汇合。

小镇被晨雾所笼罩,比想象中更加安静,彷佛一座没有呼吸的空城。士兵们一边缓慢前进,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时间只能听到军靴踩在泥土上的闷响。

但这份诡异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中秋节前一天,早晨六点十八分,塔楼上的机枪声撕破了表象,战斗打响了。

陈今一直在关注着塔楼,很快解决掉昨晚瞄准过的那扇窗,带着小组找到一处防守薄弱的路口,突进小镇。

随着各组向城镇内推进,这场战斗很快演化为激烈的巷战。

情报有误,敌军在这里的兵力不止一个连,而是一个加强营。双方都对这座小镇势在必得,因此只能硬碰硬。

战斗正在胶着中,一辆伪装成草垛的坦克从农舍中缓缓开了出来,炮塔转动中咔哒作响,像死亡的计时器,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被瞄准的那组正在清理一栋楼里的敌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瞬间被击中。

在没有装甲部队支援的情况下,步兵遭遇坦克必然伤亡惨重,还击太困难了,更别说眼下还不知道这座看似平静的小镇里还藏着几辆坦克。

云峰和陈今躲到矮墙背后,和小组其他人通过手势商讨路线。

两人脸上都沾满了炮灰,陈今的脸颊被弹片擦伤,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

云峰背靠着墙,摘下钢盔抹了把脸,骂道:“操,敢来这招。”

他毫不犹豫地背上反坦克火箭筒,探头观察坦克攻击的方向,目光坚毅,跟陈今说:“我顺着墙绕过去炸了它,你们掩护我。”

“前装甲可能干不穿,绕到侧面弄死它,”陈今给他比了个手势,转头朝机枪手喊道,“老牧!掩护疯子!”

疯子是云峰在d连的绰号,因为打起仗来像个不怕死的疯子。他的血性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天真,来自于对祖国的绝对忠诚,虽然他很少提及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但毫无疑问,他是天生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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