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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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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墙进入了院子,因为体力不支,费了不少工夫,跳下围墙时还崴了脚,浑身是擦伤和淤青。

然后他撬开了别墅的门锁。

这是他第二次撬锁。第一次便是逃离那间关他的屋子,实质上就是监牢。

原来的住户应该是听到战争迫近的消息,向北逃亡了,大部分值钱的家当都被搬空了,但仍有很多东西没有带走,比如半个衣帽间的衣物,储藏室的食物,还有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大幅全家福。

照片上有八口人,中间坐着的是一对颇有气质的老夫妻,两侧分别站着一对年轻夫妻,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孙辈的一儿一女,坐在地上,抱着毛绒熊。

他们每个人都笑得很幸福,这间别墅想必也留下了不少属于他们一家的回忆。

齐砚行的家原本也该如此幸福。

不同的是,他现在只剩一张旧照片还在身边,成为他活下去、回到家的唯一支撑。

他的那张全家福丢在了逃亡路上,可能是在林子里,可能是在某个水潭边,等他发现时,已经不知道能去哪里找了。

这是最让他难过的事。

好在他还有一张照片,是从外公那里再三请求才要过来的,爱人小时候的照片。

十二三岁的程问音站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里,面容稚嫩,笑颜如花。

其实从意义上来讲,这张照片是可以代替全家福的,因为在齐砚行眼里,妻子一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家。

他看着儿时的妻子,就能从那熟悉的面庞中看到现在长大后的他,当了妻子,当了妈妈,还是那么干净、美好,适合穿白色,应该拿着花。

再能从相像的五官和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他们的孩子。

几乎所有人都说宝宝和齐砚行长得像,尤其是眼睛,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有齐砚行自己固执地认为,宝宝和程问音更像。

可能是因为妻子和孩子都给了他相同的感受,一种关于家,关于爱,关于归属的感受,导致他做不到客观。

哪怕身陷囹圄,命悬一线时,他也没有放弃过要回家这个念头。

他答应了妻子,和宝宝拉过勾的,说自己会早点回家,宝宝还那么小,他要把以前错过的陪伴都补上。

他一定要信守承诺。

别墅里有舒适的大床,但齐砚行一刻都不敢松懈,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他怕一旦松了劲儿,整个人都会垮下来,被抽干力气,一溃千里。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陷在这里。

他借着从落地窗透进来的月色,一遍遍看着照片。

直到睡着前一秒,他的指腹还在上面摩挲,而后手指松动,照片轻轻落在他脸上,盖住唇,完成一个跨越时空的吻。

……

齐砚行只在这里休息了一晚,收集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只手表,一身衣服,一些钱和食物,还有一张过期的身份证。

如果想回到首都,他不可能只靠双腿走回去,至少要用假身份买到一张车票,再设法通过首都严密的封锁。

他现在并不了解首都对自己的处理情况,因此要尽可能多做打算。

和全家福上的人相对应,身份证的主人是这家的大儿子,抽屉里还有一些他从国外寄来的信件。齐砚行猜测这个人长期生活在国外,自己暂时借用他的身份证来浑水摸鱼,问题应该不大。

虽然如此,但擅自拿别人东西这种事,齐砚行何时做过,和撬锁一样,一度让他犹豫不决。

撬锁对于懂机械的人来说并不难,拿东西更是一念之间的事,只是在此之前,齐砚行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在这种偷盗行为上花心思。

短短一个月,他为了生存做了太多偏离心轨的事,没办法再谈什么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面对眼下的境遇,他极高的道德感变得一无是处,甚至成为了拖后腿的存在。

轻装简行才是生存法则,他必须扔下这些精神和道德上的枷锁。

第十二天。

早上七点半。

齐砚行留下了一张借条,将自己借用的东西逐条列出来,而后离开了这间别墅,再次踏上回家的漫漫长路。

第八十四章

“小白……”

虽然车内只有自己、白译鸣,还有那位白译鸣的同伴,但程问音还是下意识换成了气声。

很危险。

离我远点。假装不认识我。求你。

怪异的偶遇背后另有隐情,白译鸣在担心自己受牵连,自己刚才的做法让他为难了。意识到这些后,程问音屏住呼吸,一时不敢说话,但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为了保险起见,你现在得跟我走,”白译鸣撩开深色帘子,看了看窗外,“等确定安全了,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家。”

程问音紧张地攥着手指,“好。”

车子自市南的农贸市场,穿过市中心,抵达市北的一条商业街。

这附近分布着许多餐馆、啤酒馆、歌舞厅,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聚集着许多年轻人。只不过受近几年的战事影响,这些娱乐场所的光景大不如前,不少老店因为生意惨淡而关门,冒出来的新店也在艰难地经营着。

日落西斜,天色渐暗,街道两侧的店铺招牌尚未亮起彩灯,光源间衔接不上,四周都被抹上了铅灰色,呈现出一种独属于城市的冷寂与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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