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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武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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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武宗(1310-1337),武是秦湛瑛作为皇帝的庙号,一个武字概括了一个苦命人一生的功绩。

秦湛瑛是禹朝建立后的第四位皇帝,他的主要功绩是在孟朝、禹朝两国南北分治时,从南往北打灭了孟朝,一统河山,可惜死得早,二十七岁就死在征南越的路上。

从南往北打,再从北打到南,他短暂的一生中,最后八年一直在打仗。

苦命人这个评价也不是秦湛瑛自己想要的。

是世人皆说他苦命,分明天纵英才,却只活了二十七岁。

写史的人大抵总格外青睐那些少年成名、英年早逝的角色,便在史书里对他母亲吕氏多有怨怼。

在秦湛瑛出生前,他的祖父、禹朝开国皇帝秦镕驾崩,昏宗登基,太后立刻一碗药送走了秦湛瑛的祖母丽贵妃,他的生父梁王当即发癫,自己不擅打仗,便娶能打仗的臣子的女儿去京城,要杀了太后昏宗报母仇,谁知闯入京城的藩王竟不止他一个。

这就是史书有名的五王乱京。

前梁王妃吕氏不肯有丝毫妥协,怀着孩子走得无影无踪,让禹武宗堂堂龙孙在民间长了十几年。

有人说,若吕氏不走,让秦湛瑛在富贵的生父身边成长,或许他的身体会更好。

但要秦湛瑛自己来说,他对梁王府的荣华没什么渴求的,生父后来娶的老婆不是善茬,在他们身边,秦湛瑛别说二十七岁,七岁都活不到。

而他这一生最苦的时候,便是母亲离世的时候。

秦湛瑛的祖母丽贵妃曾是前朝昭仪,祖父攻破都城时,见祖母貌美倾城,强行将她纳入后宫,后来丽贵妃生的梁王也是难得的美男子。

秦湛瑛捡着父母两边亲戚的优点长,十四岁那年已有一副绝世容貌,引东瀛第一武林高手平川大藏来抢。

外祖父年纪大了,又被下了毒,战力连平时的两成都不到,护不住外孙了,秦湛瑛自幼体弱,经脉也弱,武功是幼时偷偷学的,水平有限,也帮不上忙。

保护他的是娘。

娘很高,很瘦,提一把弓,隔着两百米射瞎平川大藏的左眼,又在近身后刺穿了平川大藏的心脏,只是她也挨了平川大藏一掌。

15岁那年,秦湛瑛送走了毒发身亡的外祖父,戴着热孝被娘送去了京城,膝下无子的皇帝大伯见到他大喜,当即把人带在身边。

皇帝大伯幼时得过腮帮子病,后来便不育了,偏偏兄弟的儿子里找不到好的,这时突然冒出来一个秦湛瑛,过目不忘,与生父也不亲近,简直是天降好崽。

秦湛瑛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这个认知将他砸得头晕目眩,在皇位的诱惑下,他留在大伯身边,和他学帝王心术,学兵法军书,却不知道娘的伤也很重了。

娘什么也没说,只守在老家,帮他看着外祖父留下的家业。

秦湛瑛的外祖父姓吕名房,自称海商,实则是东南沿海最大的海盗头子,本人武艺不凡,振臂一呼便可唤来数千条肯为他卖命的好汉,是一位不在中原,却列为江湖一流的人物。

娘说禹朝缺海军,她帮瑛瑛把外祖留的人练一练,扩个军,以后就有人守海了。

后世人记录秦湛瑛时,总说他是禹朝第一位海上皇帝,为后世留下庞大的“自古以来”海域,其实那片海域是他娘帮他留的,他只是接手了娘给他的军队,又将原有的海域扩了一倍,找了十几条新海路出来罢了。

秦湛瑛离世前也吩咐过史官,好好记他娘的功绩,不得遗漏,可惜在他百年后,他娘依然只是任性的“吕氏”。

连他生前提拔的几个女官也没上史书,功绩被夺了,挪到其他几个官员身上,只有一个留了姓名,那是因为她在秦湛瑛死后,就被父母嫁给了一位王爷做侧妃,玉碟才留了信息,没两年,她便被后院里的争斗蹉跎死了。

十八岁那年,秦湛瑛成了实权太

子,后世人也将这一阶段的他唤做“常务副皇帝”。

他的母亲也在这一年走了,秦湛瑛跑死了四匹马,赶回故乡为母奔丧,趴在母亲的棺木上,愣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泪来。

他生来体弱,记忆里第一句话就是有人劝娘,说“这孩子养不住”,可娘不信,小心翼翼把他养大,教他做人的道理,虽忙于公务,只要秦湛瑛需要,娘就会立刻回家陪他。

她总是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孩子,可孩子没来得及回报她,甚至因对皇位的那点野心,在母亲最后的三年里也没能陪在她身边。

秦湛瑛哭得撕心裂肺,心口一阵阵发苦,就像幼时吃不下东西,不停的吐,到最后只能呕出胆汁,母亲没了,他的心比胆汁还苦。

有些人,只有当她走了,才知道她有多么重要,娘在的时候,秦湛瑛并不怎么怕死,因为他知道娘隔在他和死亡中间,她在,没人可以让秦湛瑛死。

娘走了,世上再没有那么不求回报、义无反顾爱他、对他好的人,死亡的气息萦绕在棺木上方,对他露出狰狞的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秦湛瑛感到了畏惧,他想躲进棺材里,蜷缩在娘的身旁,和她一起入土也没关系,他怕极了。

最后是皇帝大伯赶过来,一把拽起他,说,湛瑛,回去了,禹朝以后都是你的,你要保护禹朝的老百姓,难不成你在这里哭,北边的鞑子就不会打过来了?你得站起来!做一个太子该做的事!

大伯是禹朝开国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生母卑微,在新帝太后肆意残杀先帝留下来的太妃、藩王前,这个男人就兢兢业业守在边疆,等京城闹得不像话了,他又着急忙慌的带兵回去登基,他很少读兵书以外的书籍,说话又直又粗,可这一刻,他真的很像一个父亲。

秦湛瑛握着大伯的手,被他拉起来,拆开他娘留的遗书。

【瑛瑛,是我,妈妈。

别难过,妈妈只是去天上了。

以及,妈妈希望死后能有几个黑人抬着我的棺材载歌载舞,这样我进祖坟的时候,你外祖父一定会很惊喜的。

记住,丧乐要《好汉歌》,谱子给你留好了,给妈用唢呐吹。】

秦湛瑛:外祖不被吓活过来都不错了。

葬礼上,听着唢呐,秦湛瑛捂着眼睛,嘴角勾起,眼泪珠子顺着下巴滑落。

这是他的妈妈最后一次逗他笑了。

十九岁那年,鞑子打过来了,皇帝大伯年纪大了,打不动了,秦湛瑛便率大军去了边关。

他开始打战了,烈烈风中,他令亲兵举起朱红色的龙旗,手持一把赤龙剑,一马当先朝敌军冲去。

从第一次踏上战场,到死的那天,秦湛瑛一生历经大小战役六十余场,未有败绩。

二十一岁那年,皇帝大伯也走了,秦湛瑛继位,年号永康,寄托的愿望很朴实,就是希望自己健康点,能在皇位上多干几年,起码治理出一个盛世再走。

秦湛瑛花三年时间打掉了孟朝,又勤恳治国三年,期间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最后一年他想征服南越,直接被一场风寒夺去了性命。

永康一点也不康,呸!

回首人生短短二十七载,秦湛瑛健康的时候不多,快乐的时候也不多,亲缘薄,情缘无,战没打完,盛世也只开了个头,但死亡到来那天,他是有感觉的。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了潮声,睁眼问:“到海边了?”

话未说完,他趴在榻边咳了起来,提督太监跪在边上,拿帕子小心为他擦汗:“陛下,咱们还在镇安府,梁王爷找的神医快到了,您让他看看吧。”

秦湛瑛摇头:“不看,赐银千两,让大夫回去吧。”

以往发烧时,秦湛瑛都会困乏无力,这次还添了心口痛,呼吸声也不太对,他不停地咳嗽,咳出粉红色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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