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执政(1 / 2)
每个人接种疫苗的反应都不同。
吕瑛属于免疫力较弱的类型,种了牛痘后低烧两天,把赶过来的吕房吓得不行。
幸好阳盛子、华美静、章桦三大神医组织了对吕瑛的会诊,得出结论,吕瑛没什么大事,躺两天就能康复,甭担心。
吕房这才安下心来,他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吕晓璇默默低头,也知道自己帮着瑛瑛拖住老父亲方便瑛瑛来种痘的做法,对老父亲不太地道。
紧接着吕房也撸起袖子,对秋瑜道:“还有牛痘吗?老夫也种。”
这时吕瑛亲身种痘的好处就来了,奔六的吕房也觉得既然吕瑛种痘后都没什么大事,那他就更没事了……
事实上,当秋瑜为吕房、吕晓璇、文赦芸、祝大午、冯筝,还有华美静、章桦、阳盛子接种牛痘后,大家伙连低烧都没有,该吃吃该喝喝,一周内别喝浓茶,不吃刺激性食物,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只有小玻璃人瑛瑛躺了两天,好不容易退了烧,吕晓璇捧着药味极重的药膳过来投喂儿子。
他淡淡看着一身华服艳若红霞,头戴金色喜鹊登梅簪的母亲,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爬起来将母亲歪了的簪子扶好,又对着药膳面露不情愿,药膳终究带药味,他吃了两天已有些厌烦,想吃别的。
吕晓璇知道儿子口味重,喜好咸鲜辣味,她神情不变,柔声问:“要喂吗?”
吕瑛轻哼一声:“不要,我自己吃。”
吕晓璇娴熟地顺毛捋:“你真是太棒了,瑛瑛,娘从没见过比你更聪明更勇敢的小朋友了。”
吕瑛咬着银勺,眼睫轻轻颤抖,移开眼神,又哼了一声,只是怎么听怎么像猫咪在软软撒娇。
年幼的吕瑛小小的,总是被人抱来抱去,离开的时候,祝大午和冯筝已经学会了用胳膊搭人轿,给吕瑛做新坐骑了。
秋瑜跟在边上,说:“你好像一直懒得自己走路哦?”
吕瑛回道:“我出门考察的时候会自己走的。”
吕瑛也有运动量大的时候,尤其是他注重吏治清明,时不时亲自去下边探访,和百姓近距离接触,查看各县官员管理时是否兢兢业业,也不能说这是高压治理,因为吕瑛对属下向来大方,高薪养廉四字是吕家接手琼崖岛时就定下的大略方针之一。
但既然给了高薪,再有人不廉,杀起来就没了心理压力,在石膏矿和水泥技术的支持下,琼崖岛东南面的路修得还挺顺,被累死的修路队也不少,全是被判了死刑的。
一时之间,“不听话送你去修路队”成为琼崖岛上最吓小孩的话。
文赦芸在一旁观察着,发现吕瑛除了身子骨偏弱,其他地方哪哪都好,难怪吕家死攥着这个继承人不给放手,吕晓璇身体健康又年轻,正是生育的最佳年龄,可她就算再生一个,也未必有吕瑛的聪慧灵透。
如果吕家真想在南洋开国,那下一代便要文武皆强,能谋善断,才能稳住地盘,定住国体。
文老大人是开龙帝那一朝撑到现在的老臣,如今心中也只能感叹,梁王当初抛开吕王妃,另娶曹妃是败笔啊,若得吕家支持,他便是想登基为帝,成功的可能也是不低的,何况吕瑛如此出色,便是如今才八岁,拉到皇位上说不定也能干得挺好。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文赦芸也只在心里想一想了,他为此所做的行动,也不过是将吕瑛治理琼崖岛、亲身接种牛痘的事写在信中,寄给远在大京的承安帝。
开春过后,吕晓璇泪别亲儿子,留下她为古代环境编写的《查案指南》、《解剖指南》。
以华美静、章桦、章芍、阳盛子、竹因子为首的琼崖岛医者准备给全岛人接种牛痘一事,那七星观如今俨然有了主职行医、副职玄学的架势,一个个把脉的同时顺手给人摸个骨,念叨几句“最近要多行好事,避开血光之灾”,画风十分奇特。
至于吕瑛的画风最奇特,阳盛子给他把脉顺便摸骨后,会让他不要挑食,好好摸鱼,千万莫要勤快,又转头偷偷对吕房说“你外孙怎么比去年还更贵不可言了?一身龙气厚得我都快看不清脸”。
吕房想起老秦家要和老吕家抢孩子的事,面色一黑,阳盛子便不敢说话了。
吕瑛听医嘱,每日都睡足五个时辰,但到了春耕之时,他还是忙碌起来。
农耕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大事。
又长高了一点的吕瑛提着他的锄头亲自下了地,在一众农人和附近县衙官员的围观中,小人家嘿呦一声,比去年更利索地锄地,一看就知道是老庄稼把式了。
负责牵牛推犁的吕房也是庄稼人的打扮,秋瑜作为自己人,在这天也被叫过来捡地里的石头草籽。
他个子高,在地里捡东西时腰疼,可看着年仅八岁的吕瑛都在前边锄地,他也咬紧牙关,绝不叫苦,心里还不断感叹。
虽然后世史官说瑛瑛性喜奢华,其实那只是瑛瑛艺术品位高,所以命人烧的宫中器物都很精细,没怎么花钱,还给后世人留了不少好古董,瑛瑛花钱最多的地方可能还是吃药养生,但这是硬性需求,也不能怪他。
总的来说,瑛瑛其实是个会亲自耕地的朴实流皇帝,明君光环亮到闪瞎人眼。
比如田边那位文老大人,看瑛瑛的眼睛简直冒金光……
有心人则默默将秋瑜在琼崖岛一系的地位,从“未来老大的老铁”提成了“未来老大的铁哥们”。
有农人又抽儿子脑袋一下:“看见没有,孙少爷耕地都比你利索!”
农人儿子十分委屈:“可孙少爷个子矮,他挥锄头时腰没大人那么容易痛,唔!”
农人捂住儿子的嘴,使劲瞪。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就算孙少爷娇小一点,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因为吕家没女眷,也没人带头示范展示养蚕织布技术,吕瑛只好继续亲身上阵。
早在年节收到各县绣坊女子敬献的万寿图和衣衫鞋袜时,吕瑛就有了这个念头,便叫了绣坊的吉叶子和纭纭来教他,因本就学习能力强,到了劝桑织布时,吕瑛在一群女同胞的围观下,撒桑叶喂蚕,又坐织机前织布。
好多织娘都捂着嘴笑,围着吕瑛不住的夸:“孙少爷好棒呀。”
“这布织得真好。”
“孙少爷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吕瑛到底是古人,知晓自己八岁了,该有些忌讳了,所以忙活完了便立刻走人。
吉叶子追到绣坊门口,急得和同伴们跳脚:“哎呀,早和你们说过收敛一点了,瞧瞧,孙少爷都被你们羞跑了!”
秋瑜也以为吕瑛是羞的,调侃道:“姐姐妹妹们都好喜欢你哦。”
吕瑛斜他一眼,面上却没有丝毫羞意,反而面带欣慰:“她们喜不喜欢我不打紧,如今都能站起来,挺直腰板活得像个人,倒是没让我白忙活。”
小人家一本正经道:“她们好好干活给我缴税才是最好的。”
秋瑜一愣,随即转头轻笑。
吕瑛眨巴眼,疑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死要钱,不肯给士人免税,也不给你免税,把娼门灭了,逼她们干活,是个掉钱眼里的人呢。”
秋瑜:“噗,我怎么可能因此怪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听到他的话,吕瑛微微低头,撩开车帘看车外不断后退的、道路两旁的田地,一只海鸟从田野间飞过。
吕瑛想,这鸟飞得自己心都乱了。
“也不知道鸟雀会不会偷田间作物,秋瑜,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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