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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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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四菜式,都是前一夜便备好的。故而老爷宣布提前开宴,也能在一刻钟之内摆满餐桌。八仙桌当心插了一簇含苞带露的粉色绣球花,花下摆着酒壶和酒盏。

徐千屿来时,便见观娘和水如山都换了崭新的衣裳,精心装扮。观娘一见她来便笑着道贺,也同沈溯微点头致意。

徐千屿如每一年的生辰那样给众人斟酒,敬了水如山三盏,观娘拱手笑道:“恭喜小姐呀,今日起就十四岁了,从此是个大姑娘了。”

观娘今日特意描眉点妆,眼眸含笑,竟有几分醉人风姿,徐千屿便多看了她两眼。观娘从一旁的椅子上捧起一个盒子:“小姐,这是奴婢送您的礼物,看看合不合眼。”

推开盖子一瞧,是珠花并整套的冬装裙子,裙子是火红呢绒,斗篷上缀雪狼白毛,如烈焰撞冰雪。徐千屿一看便喜欢,以至于从夜里一直郁郁不乐的表情也松动了,看着裙子,勾了勾嘴角。

观娘瞧着她笑,立刻便笑了:“这是骑装。以后有机会,骑马穿,一定漂亮。”

徐千屿却又收了笑,把盒子盖上:“谢谢观娘。”

水如山也捧起一个盒子递来:“这是外祖父的生辰礼,你打开看看。”

那木盒宽阔却狭长,有些沉重,千屿一手都拿不动,便将其放在桌上。木盒缓缓打开,一个徐千屿熟悉之物逐渐露出真容。

竟是挂在外祖父书房的那把剑。

徐千屿心中一沉,她还未开口,沈溯微眸光扫过,眼神已经一变。水如山搁下酒杯望着他,话锋忽而一转,刀兵尽现:“仙君远道而来,何故隐藏身份,该是一睹真容的时候了吧?”

沈溯微却并未接招,反而到:“先过完生辰。”

他甚至还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徐千屿。

徐千屿奇怪看他一眼。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送你。”

徐千屿看也未看,把盒子推到一边,看看两边,在静默而压抑的氛围中无语地夹了一筷子菜。

脑海里却忽而涌上一段昏黄的记忆,那大约是上一世:徐冰来如谪仙人般从天而降,说了两句话就将她拉起,那日她面前也是这样的一桌刚吃了一口的珍馐。

她的九岁生辰。她惊得嚎啕大哭,水如山怒道:“你能不能叫孩子把生辰过完?”

徐冰来敛目道:“失礼了。”但他脸上却未见失礼,手也未曾松开。

如今情形颠倒,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老天就是跟她的生日杠上了。

“烦不烦。”徐千屿忽而将筷子一拍,骂道,“打什么哑谜?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生辰过完了。说罢。”

她这么忽然发作,倒震得几人一惊,俱是一静。

方才那种山雨欲来的氛围被一力破开,涌进些新鲜空气。

徐千屿转向沈溯微,喝令道:“你先说。”

沈溯微这是第一次叫人挟持出剑,他捏住酒杯,思忖片刻,仍然婉言同水如山道:“前辈既知晚辈来意,请劝劝小姐。”

水如山却是一笑:“你还没问我肯不肯呢。”

话音未落,沈溯微忽而意识到这花厅的形态、廊柱排列、画幅布置都颇有门道:层层叠叠,虚虚实实,竟以不经意之姿摆成笼中阵法,而他的座位,刚好就在阵心。

听出水如山话中杀意,他身上剑气习惯性一动,便登时窗洞撞开,风云席卷,墙上字画、桌上玉箸,顿时化为杀人利箭,嗖嗖嗖朝他袭来。

沈溯微身形一闪,跃出十步之外,但那箭雨如长了眼睛一般,拐个弯穷追不舍,朝他刺来。

袖中金光一闪,沈溯微剑出阵现,光芒四射,将外物轰然迸开,但那些玉著却没有四处飞溅,反而叫那剑气控制住,张牙舞爪悬停空中。

被打散的唯有那朵带露的绣球花,花叶纷落如雨,滚落在他雪白衣襟上。

他身上化形已失,光晕之下,慢慢现了真容。

他玉冠束发,发丝漆黑,瞳仁也漆黑,嘴唇却有薄薄胭脂色,具有堪称冰雪美人的一张脸,却面无表情,手中握剑,乍看如杀阵中的剑俑一般,叫人见之生畏。

光华渐落,他轻轻踏在地上,敛目道:“晚辈蓬莱仙门内门弟子沈溯微,奉师尊之命,带千屿回宗门。”

画卷相叠,花瓶晃落,玉著在空中叮当汇在一处,风停浪止,整齐落回筷筒。

承载喜庆之地,他没有打砸破坏之心。

“好。”水如山竟赞了一声,“你有礼貌。果然不是徐家那些蔫坏损货。”

但他又道:“但你要带我外孙女走,若她不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叫你带走。”

第21章 生辰(十六)

沈溯微不敢松懈, 端立在远处,握紧剑柄。

他知道水如山还有后招。

水如山身为凡人,深知自己微如草芥, 却苦心谋划, 日夜排演, 做出了他能做出的全部。

沈溯微知道,这样的敌人,往往比那些身怀异术、眼高于顶的大能,更难对付。

水如山话落, 便从容起身,连观娘也站了起来。随即家丁们持棍从角落闪现,默默地站成了人阵。

人有眼睛鼻子, 耳朵嘴巴, 会判断, 能闪躲, 便不似那筒中玉著,能叫他轻易破开。

可是忽而一抹榴红跑到水如山身前, 原本置于盒中的剑被人拿起,“唰”地出鞘,沈溯微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把木剑, 剑刃上甚至还有些腐坏豁口, 但出鞘之时, 竟然有铮然之风。

徐千屿剑指他的脸:“离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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