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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显然无所畏惧。「白痴都知道拍照哪赚得到钱?拍拍照而已谁不会啊?干嘛要花钱去买你的照片?又不是说很厉害。」

「那些什么摄影师都在骗钱的啦,要给人家看照片还要卖票?贡盘子喔?」阿辉伯看相阿树的眼神,从无奈、变得不屑。「做人要脚踏实地一点,不要想东想西当诈骗集团,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爸妈?」

「哪有这种事啊?」阿树双手握紧,吃剩一半的便当盒被捏烂。「摄影哪是在骗钱?为了一张作品,背后要付出多少钱、要付出多少努力跟时间,你们根本都不知道。」

「那你赚了多少?」红发男提醒了他,自己可以念头一横就可以送老婆八万块的成就。「根本没有赚吧?所以我才说你在骗人啊,没有赚钱,又自己说拍照很花钱,啊又说没跟家里拿钱,太奇怪了吧?你去台北是在做坏事不敢说吧?」

就算说自己追梦失败也罢了,但如果连过程中那些吃过的苦都要被当成不算数的话,阿树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

「我、唔!」

啪!一声。

他站了起来,把手上的便当往满是尘屑和漆渍的地上一砸。

「要去哪里?干你娘给我回来!」阿辉伯对他大吼。「现在是当作没大人了是不是?你爸要我好好给你带,你现在是在给他的用心糟蹋是不是?」

「......」背对着,阿树根本不敢动。

「干你娘咧!把饭给我捡起来!他妈的你今天没捡完明天就不用来了,捡角欸!干你娘!」

在阿辉伯走远后,其他人、包括红发男,也很识相地不吭一语,每个人都默默吃完手上的便当,然后到远处找地方睡午觉。

只剩下阿树后,他才回过头,看向地上那摊浪费。

他本来就不是有尊严的人,除了在摄影之外,他自知就是个俗辣。

于是只好蹲了下来,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把剩饭剩菜抓回餐盒里。

大家都睡了,在吃完午餐到一点整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会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阿树没有这个习惯,他连做油漆都不称职。

离开这间翻新中的透天厝,他想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毕竟等等还是得上工的。

什么工具一甩,霸气走人。

那才不可能是他。

该好好地哭一场吗?

其实倒也没那么严重,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虽然总免不得地还是会生气、像刚刚那样地失态。

但、他真的习惯了。

习惯守护着梦想,而被冷嘲热讽、被质疑、被责怪、被教训、被放弃的日子。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自己选择了,要失去梦想。

电话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好吧、这个名字的确有让他的心情稍稍地回温。

「喂?阿树哥!」抢在他之前,对方先打了个开朗地招呼。

阿树会在这时间走出来,也有一半的原因是蔓婷。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十二点半、这个固定的数字,蔓婷都会打来一通粉红色的电话。

「我在吃八方云集的麻酱麵呦!」那端传来簌簌地声响。「你今天吃什么呀?」

「一样是便当啊。」他呵呵地笑。

「什么便当呀?」

「唔......」稍微回想了一下刚刚抓起来的东西。「茄子。」

「矮噁......」

「红萝卜炒蛋。」

「好臭噢、」

「香菇。」

「我的天呀......」

「还有控肉。」

「阿树哥......你好可怜哦......」

「啊......我也这样觉得......」

「对了,阿树哥呀。」那头突然之间笑得很调皮。「明天假日你上来台北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见你嘛。」

「呃、呃?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核爆了。

「好不好嘛?拜託......」

什么好不好。

当然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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