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或许会考你背的内容,或许考的是你完全没有听过的事迹。
说到这里,孟方荀抽出一份试卷来,叹了口气:“这是山长交给我的,去年昌南乡试的试卷,考的是华阴水患,这华阴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它的水患?”
“嗯?”难得在一众诗词歌赋的试卷里听到有关时政的题,许怀谦好奇地凑了过去看。
题目是,华阴府前年发生了一场水患,朝廷做出了一系列举动,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灾民们背井离乡,不仅没有得到其他地方衙门的妥善安置,还导致有些地方发生了瘟疫,问学子,若他们所在的州府出现了这个情况,该如何妥善处置。
这个简单啊。
许怀谦扫了一下题,脑子里就列举了数十条抗洪救灾的措施。
“好难。”而段祐言看完题却皱起了眉,“当时官府都已经派了数十名御医先去治瘟,依旧没有让瘟疫得到控制,我们这种普通大夫又能怎么医治?”
“有没有可能不是御医无能,而是官府的防控方向没做到位?”许怀谦不这么想,他瞬间就想到了,在现代疫情期间他春晚都在值班的时候,不是医生没有能力,而是有些人他就是有点问题的。
没有做核酸就跑去参加婚宴,丧宴之类的,还不戴口罩,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害了自家人,也害了别人,导致全城封控。
来这里也有一年的许怀谦,対这里的官府执行能力不敢苟同。
孟方荀疑惑了一声:“怎么讲?”
“这防疫,防疫,做的就是一个防字嘛,”许怀谦指着试卷上的防疫两个字说道,“要是防没有做好,疫还是会蔓延的。”
“你们看,”许怀谦又指着题,“一开始御医也有效地治愈了一两个染上瘟疫的,可是到了后面,越染越染越多,救治跟不上染病的,才导致了无法收场的局面。”
“这分明不是御医的问题,而是官府的防疫工作没有做到位。”
题目和段祐言的思维都把他们局限在了治病救人上,没想过,那样的情况下,不把病人和正常人彻底隔绝开,那么御医再怎么救治,他也分身乏术啊。
“有道理。”孟方荀和段祐言同时点头,然后又同时向许怀谦看去,“你为何対时政了解得这么清楚?”
被他们盯着许怀谦也不慌,顿了顿,想出了两个字:“天赋?”
这不就是他在自夸,他天生就适合当官一样?!
孟方荀和段祐言两人收回了视线,第一次知道许怀谦脸皮这么厚!
许怀谦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望着乡试考卷,在想,要是乡试不考诗词歌赋了,都考这种时政的话,那他岂不是就不用做学渣了?!
呜呜,这也太好了!
孟方荀和段祐言还在为乡试的时政大题而犯难,而考上秀才,完成了自家祖父対他期望的章秉文就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朝大家雀跃道:“哎呀,你们也别绷太紧了,离乡试还有三年时间呢,没准三年后,题又不一样了,现在担忧有什么用啊。”
两人一想也是,乡试的题每次都飘忽不定,今儿考这个明儿考那个,谁知道下次又会考什么,还是努力背书才是正经。
他们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上,那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対着这次乡试会试殿试的卷子,大发了一通雷霆。
“好啊!好啊!这就是朕御下的学子们,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水患水患不会治,防疫防疫不会,治理治理不会,朕要这样的臣子来究竟有何用!”
“陛下息怒。”说着他一脚踢倒了案桌,把整个殿里的朝堂都吓得全部跪地颤抖。
今年的乡试殿试会试跟以往都不同,分别考了华阴的防疫、防洪、治理,结果所有呈上来的试卷,没有一份让天子的满意的。
交上的卷子全都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文章,好看是好看,可跟治理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想也知道,这些人选出来做官,到了地方,什么作用也没有!
“息怒!息怒!”皇帝是真的背气得不轻,一张硬朗的脸上全是怒容,“你们嘴里永远都是这两句,但凡朝中少两个只会花拳绣腿做文章的人,华阴的惨状都不会发生!”
皇帝一想到华阴府,整整十万人,十不存一的惨状,心都在滴血。
本朝才开朝四十余年,不过是遇到一点水患而已,就让一个府的人口沦陷,那其他的问题呢?
要是遇到其他更大的问题,难倒也要像这次一样,拿更多的人命去填吗?
别说是百姓了,就连他这个帝王都觉得这样国家不行,这样的皇帝不行,这样的朝廷不行。
若再这样继续下去,缙朝可能连百年的时光都支撑不了。
要是、要是、要是他能早些登机,就绝対不会像父皇一样,听信世家大族的话,科举采用文采的方式选拔人才,而让真正有才能的人得不施展。
可惜——
四十多岁的帝王沉着眸,眼神阴沉得可怕。
“陛下……陛下……华阴的水患完全就是天灾啊……”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臣爬出来,向天拱手,“若是一般的水患,那会这般凶惨,这分明就是老天爷降下的警示……”
“闭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旁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老臣吓得身子直抖,忙捂住他的嘴,说话的声线都在打颤,“……陛下,赵大人老糊涂了,开始说糊涂话了……”
“哦,是吗?”帝王转过身,眼神阴鸷地瞧着那位被人捂住嘴的赵大人,“朕倒是想听听,这人老糊涂了,会说些什么糊涂话出来。”
“陛下……”这位老臣死死地按着赵大人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奈何,赵大人就跟铁了心似的,捂着他的嘴他都在不停地说。
“放开他!”帝王没耐心看他们同僚情深,直接下了命令。
“……哎!”这位老臣叹了一口气,松开手的同时,像被人瞬间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完全匍匐在了地上。
其他的朝臣也是一样,完全匍匐在地上颤抖得不敢抬头。
“这分明就是上天対我等的警示,”而这位赵大人被放开以后,就跟作死一样非要在帝王的底线蹦跶,“警示陛下得位不正,才会有如此大灾降下!”
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他们现在这位当今是弑父囚兄上位的,非嫡非长,根本就不是天命所归,要不是碍于他手上的兵权,他们这群朝臣,何以対他卑躬屈膝!
赵大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缙朝以往又不是没有水患,哪有华阴这次的水管这么糟糕,不仅淹没了大半个州府,还连带着十万人染上瘟疫,药石无医。
定是上天的警示!定是上天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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