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罢了罢了,看在你的面上,你这没规矩的妹妹,便由你自己带回去管教吧,若再有下次,便直接推去喂狮子林好了。”
赵温窈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狮子林,但光是听个轻飘飘的喂字,便通体发寒,再无方才冲出来护人的勇气。
处置完她,大长公主的目光又落回凌维舟身上,淡声道:“太子此话言重了,我一个老太婆,哪有资格罚你啊。”
“姑祖母乃孙儿的长辈,孙儿有错,自是能罚该罚。”
“既是太子如此恳切,那我便替你父皇问问你,你乃一国储君,一言一行关乎社稷,可办事却毫无章法
,你觉得本宫该如何罚你才好?”
凌维舟咬着牙挺着背脊,顿了半息后,直直叩首道:“孙儿愿自请藤鞭二十,以牢记今日懈怠鲁莽之过。”
“好,来人啊,去取藤鞭来。”
大长公主说要取,自然不会有人敢怠慢,很快比手指还粗的藤鞭就取来了,三公主等人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当一众皇子公主们赶到时,就见凌维舟跪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地面冰冷坚硬,他已褪去了外袍穿着件白色的单衣。
执刑的是个高大的侍从,他面容冷峻只说了句得罪了,那藤条便直直地挥落了下来。
单薄的衣衫根本就挡不住这尖锐的藤鞭,一鞭下去衣布撕裂的声音响起,清瘦白净的背脊上瞬间烙上了一道血痕,血珠四溅,看得人触目惊心。
四周顿时响起了阵阵抽气声,尤数赵温窈与凌知黎最夸张,那脸上的不忍与担忧几乎又要溢出来了,可对上大长公主的脸又不敢再求情,生怕罚的更多。
沈婳也很怕血,外加方才落了水,好不容易醒来,这会还有些发热浑身难受,可她仍坚持着要看他受完罚。
行刑的侍从是大长公主的侍卫,也不怕得罪了太子,一鞭又一鞭,直抽得他皮开肉绽。
凌维舟倒也很有骨气,咬着牙一声未吭,生生挨下了这么多鞭。
沈婳冷眼旁观,心底毫无触动,可她那小表妹却不安分,甚至有想要冲上去护着他的意思。
她目不斜视,手指却在赵温窈动之前,牢牢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沈婳的手劲有些重,生生陷入肉中,掐得赵温窈轻轻嘶了两声,不安地看向她:“表姐。”
“大长公主可不会怜香惜玉,你想要找死别带上我。”
赵温窈果然僵住,像是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犹豫了到底没再乱动,“大长公主如此喜欢表姐,若是表姐替殿下求求情,想来大长公主会放过殿下一马。”
“殿下也是为了表姐,才会受着责罚的,表姐忍心吗?”
忍心?
在她落水险些遇害,你们却在你侬我侬之时,又何曾想过忍心。
或许要害她的人不是凌维舟,可在他带着赵温窈不顾一切闯进来那刻起,她对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竹马已经彻底心死。
沈婳轻笑了声:“阿窈,你既喊我表姐,今日我便再教你个道理。”
“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负责,若不是你不听我的劝,非要闯进来,太子哥哥又何必挨这罚。今日他所受的一切痛与屈辱,皆是你所造成。”
“宫中也不比市井,规矩便是规矩。”
她全程都没看赵温窈一眼,逼着自己看完凌维舟的每一鞭,好似这样,她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莫要心软,她但凡心软松懈,此刻万劫不复的便是她了。
整整二十鞭,凌维舟晕倒了又被唤醒继续抽,硬生生是挨完了罚,等到最后一鞭落下,他方歪着身子倒下。
凌知黎赶忙拿着外袍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匆匆给大长公主行了个礼,将凌维舟抬了出去。
待院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沈婳强撑着那口气也憋不住了,要不是身后那个宫女一直稳稳地搀着她,她这会也要瘫软下去。
赵温窈疑惑地朝她看了眼,那宽大的衣袍穿在她身上,让她看着有些窘迫,不是说受了点轻伤吗?怎么瞧着如此虚弱的样子。
只是不等她细想,大长公主便拍了拍沈婳的肩膀,“沈家丫头进来,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花茶怎么调的,再来教教我这蠢笨的婢子。”
说着便揽着人又回到了屋内,她想跟着进去,门已在她眼前重重地关上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以及似乎要飘雪的阴沉天际,赵温窈轻声哆嗦了下,想
去寻凌维舟,又想到方才沈婳的警告。
咬了咬牙,到底是哪儿都不敢去,只能愣愣地站在门外挨冻。
而沈婳一进屋,便脚下一软,被小宫女搀扶着坐回了榻上,裹上厚厚的袄子喝了碗姜茶缓了许久才算找回点知觉来。
“多谢大长公主的救命之恩。”她说着便要起身磕头。
大长公主连忙将她摁回了榻上,“好好给我坐着,我老太婆最重眼缘,你这丫头呀,合了我的眼,若再这般忸忸怩怩谢来谢去的,我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沈婳苍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再挣扎着要起身了。
“我听那小子喊你婳儿,是哪个婳?”
“姽婳于幽静兮的婳,不过家中长辈都唤我呦呦。”
“呦呦,这个名儿取得好,与你很相称,像只可爱的小鹿,我一眼瞧着就喜欢,也难怪我那外甥如此上心。”
能被大长公主称作外甥的,这世上只有两个,一个当今陛下,另一个则是战无不胜的肃王。
沈婳一想起今日在这张榻上,凌越对她做了什么,再听这上心二字,便觉气血上涌,脸瞬间就红透了。
“大长公主莫要误会,我与王爷没什么的。”
大长公主到了这个年纪,什么事没经历过,知道小姑娘是脸皮薄本不该继续打趣,但这么多年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个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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