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因为生儿子的事, 吴暖笙与贺老太君的关系早势如水火。戋戋以往都是站在老太君那一头, 现在她和老太君闹翻了, 吴暖笙倒隐隐偷着乐。
贺二爷既死, 待那老虔婆再寿终正寝, 贺家就是她们母女俩的天下了。不日戋戋把舟颐招赘了,阖家其乐融融,那时她可就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了。
吴暖笙从随身的篮子里拿出两只暖手炉,交给戋戋,“这是你姊姊特意从外面买给你的,她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冬日不好过,她叫你小心自己的身子。”
戋戋问:“若雪和济楚哥哥的婚事如何了?可否会因我受影响?”
“那倒不会,他俩好得很。二爷的丧期未过,不能过门罢了。”
戋戋点头。
说着话,沈舟颐过来正好瞧见母子俩隔窗相见的一幕,哑然失笑,“伯母怎么不进屋去与戋戋说话?好像她被关起来似的。”
吴暖笙不好意思:“贤侄来了。进屋……这不好吧。”
贺老太君要戋戋闭门思过,不让她与外人相见,此番吴暖笙还是偷着来的。
沈舟颐道:“没事。”
吴暖笙盼着戋戋能找个老实人托付终生,心中极愿她和沈舟颐在一起。当下给他们青年男女独处的空间,寻个由头离去,不再过多打扰。
戋戋方才和吴暖笙说话时脸蛋还挂有淡淡的笑意,沈舟颐一来,微笑立即褪了。她的身子从窗棂边滑下去,望着身前噼里啪啦的炭火发呆。
沈舟颐指向她怀中的东西,好奇问道:“是什么?”
戋戋摊开给他看,暖手炉。
他哦:“你缺暖手炉呀,也不和我说。”
戋戋怠于与他多言,只轻轻嗯一声。
沈舟颐今日给她买了桃花酒,半杯下去,头酣耳热,凛冬饮来最是不错。戋戋啜饮几口含在口中,甜丝丝的,甜得人口舌麻痹。他问她是否喜欢,她一律都回答喜欢。
“寻思着,过几日找绣娘来给你量量尺寸,也好贴身定做嫁衣。”
沈舟颐捞起她抱在膝上,像顺手抄起抱枕那样熟练,贴着她的额头叹道,“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叫你自己绣嫁衣不太现实。苏州的绸缎抢手,须得提前许久预订才行。”
戋戋随口:“都听你的吧。”
她那副莫名惆怅的样子,使他抱着她如抱一捧脆弱的水。沈舟颐知她是呆里藏乖,暂时委身自己而已。
“对了,有一桩事。”
他沉吟片刻,又说。
戋戋额角的青筋随他的声调跳了下,最近总有事,她都被吓怕了。
沈舟颐怜悯地撩去她额前凌乱的碎发,“不是什么要紧的。方才李家人又来了,老太君被缠得无可奈何。李大郎想见见你,亲口问你对婚事是什么意思,现下就在前厅等着。你要不要见?”
戋戋想也没想:“不见。”
“还是见见吧。这场祸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也该你自己了结。”
戋戋剜他:“我见他,你就不怕我当场答应他的求亲吗?”
他挑挑眉,温热的气息似一张巨网,从额至颈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
“我相信妹妹不会。”
沈舟颐命人取来清水,帮她匀面。闭门思过的这几日,戋戋脸也不洗头也不梳,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
他骨节漂亮的手浸在热腾腾的水色中,宛若透明,低头浣毛巾的样子十分,眼尾下垂,丰神朗朗。然这张脸再是英俊,戋戋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他陪她一道去看李大郎。
走到半路,遥见天色沉沉,朔风凛凛,雪欺衰柳。戋戋捂紧身上的斗篷脚步越来越快,行至后花园时,沈舟颐却蓦然停滞脚步。
呼呼北风将她发丝间的珠花吹得叮当作响。她茫然抬头问他,“怎么了?”
沈舟颐的神情很微妙,不像顾念着什么正经事。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瞥向漫天落下的雪糁,一边凝睇她甫上完妆的樱桃红唇,若有所思。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在这种天色下吻你会很不错。”
戋戋难以置信,踉跄地后退一步,“你疯了。”
沈舟颐抬手捞住她那截细腰。恋人唇间的甜,杂糅天空飘雪的凉,确实是极品味道。
戋戋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有肌肤之亲,双手撑柜。他含情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警告道:“别躲。”真就俯身啵上她的嘴。雪花凉渗渗的,融化在两人的体温中,实冰火两重天。
最恼的是,她还难以自主地沉沦其中,周围环境太冷,她本能地想汲取温暖。伴随着愤怒的对抗,她用同样强硬的力道回应沈舟颐,告诉他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像破罐破摔,既然他要玩她,那她也玩他。不论出发点如何,外人看来都是他抱着她,她攀着他,缱缱绻绻地在一起。
李大郎独自兀立在雪中,都看僵了。
他本是由婢女伴着,来逛贺府后花园的雪景的。
老太君自从厌恶了戋戋后,对她的婚事再无上心,只愿尽早打发了李家父子。因而她自己不露面,只派了身边的婢女领着李大郎逛园子。
闻李大郎咳嗽的声音,戋戋才恍然警觉。她泄气地推开沈舟颐,晓得自己又被利用了。
李大郎两道浓眉难以置信地蹙着,愤怒的火焰已经使他脚下的坚冰化为雪水。
沈舟颐缓缓扫向李大郎,涟漪一笑,“李家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那笑容是炫耀的笑,睚眦必报的笑,胜利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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