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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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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也无意为难他们。

事实上,苏陆不在阆山,他倒是觉得也还不错。

炼石堂弟子们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他们好像都从他口吻中听出一种轻松的意思。

这群人看着白衣青年的背影消失,一时间门脑子里冒出各种猜测。

“说起来,我听说清霄仙尊之前离开宗门了……”

“他应当是去了陷冰山吧,妖皇的封印……”

“那和苏前辈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说过和苏前辈有关系啊,可能只是段仙君自己找她有事吧。”

……

数日后,苏陆进入了冀州境内。

她结束了翻山越岭上天入地的旅程,抵达了一座颇为繁华的小城。

城中街道拥挤,集市热闹,往来的人多数都背负或腰悬长剑,却也不是修士。

苏陆买了点吃的,随便找人聊了聊,就发现冀州境内尚武风气极重,哪怕多数人没有灵根,但也多少会耍几招。

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佩戴的兵器都是剑,长短不同,宽窄不一的剑。

苏陆本来想融入环境,就将晚霜刀鞘露在了腰间门,没想到惹来的注视更多。

好像人们都奇怪她为什么带刀不带剑。

她又默默将刀鞘藏进了外衣里。

苏陆倒是不怕暴露灵器,因为在不用灵力催动时,晚霜和普通兵刃无异。

若有人能一眼看出是法宝,那她就算藏在怀里,也会被感应到的。

前面街道因为马车汇聚而拥堵,周围乱糟糟的,好像还有人打了起来。

苏陆转入一条胡同,转过一个弯,在两户对门处的空地上,有两个小孩用木剑过招,你来我往,打得有模有样。

这巷道稍有些狭窄,他们看到有人来了,也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

苏陆也就靠着墙另一边走过去。

其中一把剑忽然被打飞,直直向着她脑袋砸了过来。

苏陆头也不回地伸手抓住,然后转身递给他们。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其中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近,接过了木剑,“大姐姐真厉害。”

苏陆:“…………还行吧,我觉得你们比较厉害,我都不会那么多招式。”

两人好像不太相信,但她说得诚恳,他们又得意起来。

“我表姐就在紫云洞修行。”

女孩面露向往地道:“那可是武神山三千支脉之一,我表姐可是见过万剑宗的人呢,真希望以后我也能去武神山修炼。”

整个冀州的灵气,几乎都汇聚于武神山,因此主峰被万剑宗占据,其余的门派都在支脉处建立洞府。

当然也有像是七玄门这种,在武神山之外的福地开宗立派。

只是最终也逃不脱成为万剑宗下属门派的命运。

苏陆:“……所以你们整天练剑,其实是想当剑修?”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点头。

“若是能去万剑宗,那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看你确实是在做梦。”

两人又斗起嘴来。

苏陆和他们告别,去城里的书局问了一声,果然没有那本书。

她琢磨着大概还是要去晖云城的书局,这才去客栈洗了个澡,倒下直接睡了。

第二天晚上,她被地震惊醒了。

苏陆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地面在震动。

客房里的一应家具摆设都在不断摇晃,高几上的花瓶抖了一下,颤颤巍巍歪掉下来。

她两步闪过去接住,放到了一边,同时听见整个客栈里传来惊呼,外面街上也响起接二连三的喊声。

震动并不算剧烈,持续时间门也很短,城里建筑并未倒塌损毁,更没有人伤亡,先前的动静很快平息下来。

苏陆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站在窗口,天际晚霞似火,蓦然划过几道流光,直奔北方而去。

是御剑或灵化的修士。

而且,青螺山也正是那个方向。

她迅速收拾一番跳窗而出,几步跃至高空中,正想赶过去看看,背后忽然袭来一道剑光。

“什么人!”

一声清喝响起。

那剑光看似来势凶猛,苏陆拔刀接下,却并未感受到过多的灵力,好像试探意思居多。

她收手后撤,另一人也轻盈翻身,踩着长剑悬于空中。

那是个一身素缎裙装的少女,雪白大袖外衫衣摆飞扬,背后正中绣着一个金光熠熠的剑字。

“不是她!”

少女正转过身,向远处呼唤道,“此人身怀正宗玄门功法,绝非魔修!”

数道流光飞速靠近,将苏陆围在正中。

他们从光芒中现出身形,个个都是相似的打扮,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剑修,显然是同一个门派的。

“确实不是——”

一个青年男人微微摇头,声音温和地道,“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

苏陆:“这位道友问我之前,是否应该先自报家门?”

“你!”

另外几个修士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一时没想到她是外地人,只以为她是明知故问,不给面子。

“喂!”

刚刚的少女不满地道:“虽说我偷袭你在先,是我不对,但我并没有伤到你,你也不必这么——”

“好了。”

青年看了少女一眼,然后又望向苏陆,“我是万剑宗弟子,穹冥仙尊座下,追踪魔修途经此处。”

苏陆点点头,“原来是剑仙的高足,幸会。”

却是不准备说自己的来历。

青年也不恼怒,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友手中可是晚霜?想来是清霄仙尊门下?”

那少女惊呼一声,“原来你是青州人啊,怪不得不知道我们是谁。”

“嗯。我确实是青州人。”

苏陆有些意外,“道友认得这把刀?”

那青年男人颔首,“百年前曾有幸和段仙君交手,那时他的听雨尚未成形,使的正是道友手中兵刃。”

苏陆:“……哦,好吧,我不是清霄仙尊的徒弟,算是他的师妹。”

另外几个修士面面相觑,似乎都觉得这事很诡异,毕竟她修为才练气境,竟然与渡劫境大能同辈?

“原来如此。”

那青年却是了然,“那想来是慕容仙君的高徒,失礼了。”

他显然对玄仙宗门内辈分颇为了解。

苏陆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忌惮,大概就是对方知道很多而自己掌握信息太少的不安。

“无论道友缘何出现在此处——”

青年语气沉重地道:“如今七玄门已被祭星教灭门,我们正在追踪那些行凶的魔修。”

苏陆:“?”

灭门?

在冀州这种地方,七玄门只是一个小门派,门中也没多少像样的高手。

青螺山距离武神山又很远,若是支援来得晚,那大概也就凉了。

苏陆:“七玄门门主和副门主还活着吗?”

“当然没了。”

另一个修士忍不住开口道,“那门主也只是堪堪金丹境修为,在太阴星手下恐怕过不了一招,至于副门主,应当是一并遭难了吧。”

苏陆:“太阴星?”

那人白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也罢,你是个练气境,想来修行时间门不久,不知道也正常,祭星教你总听说过吧?”

苏陆:“魔修当中最强的门派?”

“确实如此,而且新任祭星教主一统魔门,又被称为魔尊。”

“他手下的十四星君都是来自魔道各派的强者,如今皆归顺于他,为他卖命。”

“不过此人性情乖戾,阴毒诡诈,那十四星君各个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太阴星就是其中之一,听说他和七玄门门主有仇,先前下了战书……”

苏陆想想有些疑惑,“所以你们在追踪太阴星?”

能秒杀金丹境的高手,太阴星至少也是元婴境。

刚刚那个青年修士认出了晚霜,又声称曾经和段鸿交手,算起来应该是境界相仿。

他好像又是这伙人里面领头的。

那么他们最多也都是金丹境。

这就敢追踪一个至少是元婴境的对手?

何况魔修也是成群结队的。

“呃,当然不是。”

那修士噎了一下,“太阴星杀死七玄门门主后就跑了,其余的魔修也跑干净了,但一路上有浊气残留,说明有魔修尚未走远,只是在这附近又找不到了……”

苏陆:“你们去过了青螺山?确定所有七玄门的人都死了吗?”

“倒是有几个外出的弟子活下来……”

“他们说七玄门门主早就收到了战帖,是约他一对一决斗的,他却暗自摆了鬼门阵,这才害得整个七玄门的修士都……”

“师弟!此话不可乱说!”

另一个人怒斥道:“分明是祭星教残忍无道,为一点子微末小事,就做出此等罪恶行径!”

“但他若是独自赴约,而不是让他的弟子们以身献阵……”

“你又怎能确定那不是魔修的阴谋?将他以单挑名义诓骗出去,然后一群人围而杀之?”

“太阴星是化神境高手,想杀一个金丹境还用什么阴谋?脑子进水了?”

“那可是魔修!”

他们眼见着要争执起来,那青年修士轻咳一声,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他向苏陆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我们还要继续寻找魔修下落,既如此,道友保重。”

苏陆挥挥手,“愿诸位早些拿住凶手。”

他们又化作数道流光消失在远方。

苏陆转头望着青螺山的方向,心情十分混乱,犹豫再三,还是想着去看一眼。

七玄门没了,但是附近的城里应该有书局,既然作者就住在旁边,说不定就有卖的呢。

否则她连着数日赶路,累得要死要活,信送不成,书拿不到,岂不是完全白跑了一趟。

苏陆又飞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青螺山,低头就望见了极为骇人的景象。

火海笼罩了方圆数十里,黄昏的天幕霞光燃烧,本是橘与红的斑驳晕染,这下彻底被映成了赤色。

在火海的中央,又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巨坑,在坑边缘延伸出道道深沟,呈辐射状向外扩散。

她稍微降低高度,就看到坑中掩埋着建筑的残骸,那是些砖瓦墙体的碎末,与看不清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空中泛着呛人的浓烟,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这恐怖的景象,一瞬间门甚至无法想象这是人力所为。

废墟里一片寂静,火光嘶吼摇曳着,在地面和断墙上留下一道道鬼魅似的阴影,空气里热意蒸腾。

恍惚间门,苏陆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

那人伫立在一片倾塌的门楼牌坊前,身姿挺拔,却微微低着头,一只手盖在眼睛上,仿佛在擦拭眼泪。

然后他慢慢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那是个年轻男人,个子高挑,穿了一件大袖飘飘的雪纱青衣,依然掩不住肩宽腿长的身架。

男人黑发雪肤,脸容生得昳丽至极,五官精致如雕琢,沐浴在黄昏日光里,宛如一尊鎏金的塑像。

他的眉目似画,长睫卷翘,虹膜是冷淡的冰蓝,眸光亮得惊人,仿佛潋滟了粼粼秋波。

好像是哭过了。

苏陆:“这位道友,节哀顺变?”

青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苏陆的心情也不太平静。

她琢磨对方应该是外出活下来的七玄门弟子,如今已经成了门派遗孤,又回来对着废墟默默垂泪。

苏陆想问问书的事,也不好趁着人家悲恸时开口,只能先安慰一句:“往好处想,至少你活下来了。”

青衣男人抬起头看着她,然后微微弯起嘴角,“也是。”

后面倒塌的门厅立柱边上,倏地又绕出来一道人影,大步走过来,“神——”

青衣男人回过头。

走来的人顿了一下,“——什么时辰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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