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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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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看到,文清辞走出书案后,谢不逢便刻意放缓了脚步。

等到两人并肩时,他们的陛下便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将太医大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同时忍不住用力,惩罚似的轻轻捏了一下

……

秋雨未停,淡淡的土腥随着水汽一道,散向四周。

谢不逢撑着伞,带文清辞走过小院,去了对面的房间。

医塾虽大,但是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

房间里摆着几张桌案,其中一张上放着卷手绘的剖解图。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几张草药图鉴。

画册上的墨,有几分湿意,明显是刚才画成不久。

“……这也是爱卿所绘?”谢不逢缓缓将图鉴拿了起来。

他手中的画写实而精致,相比图鉴,更像是一幅艺术品。

谢不逢嘴上客气地叫着“爱卿”,但仍不肯放开文清辞的右手。

“是,陛下。”文清辞顺着对方的视线一道看了过去,他的脸颊因为谢不逢的动作泛起了一点薄红。

“爱卿的画也是从神医谷学来的吗?”谢不逢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有关文清辞的事。

但他身边的人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停顿了几息。

宁静中,雨声显得愈发清晰。

它们噼啪坠地,摔得粉身碎骨。

寒意从雨的尸体里漫出,渗入了文清辞的骨髓之中。

“并非,”文清辞的声音还是往日那般温柔,但在温柔的同时,又带了点淡淡的哀伤与怀念,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是儿时,父亲所教。”

家人与山萸涧,是文清辞心上的一道伤疤。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提主动提起这件事。

或许是今日的秋雨,将过往的思绪勾了出来。

或许是身边的人掌心过分温暖。

文清辞忽然忍不住放任自己,陷入了那段美好到能将现在的他烫伤的回忆中去。

“……山萸涧背靠着迩砚山,大部分人种植药材为生,不过我家有些不太一样。”

谢不逢缓缓握紧了文清辞的手。

秋雨中,月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文清辞笑着回忆道:“我们是从别处迁入山萸涧的,家里没有多少田地,因此大部分时间,都要上山采药。我从很小很的时候,就与父亲一道,在迩砚山中行走。父亲带我寻找草药,再教我将它们绘入册中。等这一切都做完后,才将它们摘下。”

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左手,一点一点从画上拂过。

动作无比温柔。

松修府虽富庶,但文清辞的家却并不富裕。

可是每一回上山,父亲都不着急采药,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教他辨识药草上。

那场水疫到来之前,文清辞从未体会过世上的残酷。

山萸涧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如书里的桃花源一般……

末了,文清辞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那时年岁太小,无力立碑。现在想要祭拜,也不知该去何处了。”

那双墨黑的眼瞳中,有着化不开的淡淡哀伤。

谢不逢的所有感情,几乎都来源于文清辞。

从小一个人生活在皇陵的他,对亲情的感知也是迟钝的。

但他却能借文清辞的眼睛,读懂这一切。

谢不逢将文清辞拥入了怀中,于他的耳畔低喃:“……我与爱卿一道回山萸涧,找到坟茔,祭拜他们好不好?”

秋雨带来的渗骨寒意,瞬间被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文清辞赶忙摇头答道:“不必如此,这实在太过兴师动众了。”

这几天文清辞已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谢不逢去年花费大量时间寻找到了宋君然家

人的墓地所在,并将那周围修整一新。

他下意识以为,谢不逢也要派人去山萸涧。

彼时的小村,只剩下自己一个活口,要想找到坟茔所在,实在太过困难。

“不会,”谢不逢轻轻拍了拍文清辞的后背,他摇头说,“就朕与爱卿两人。”

“……两人。”

文清辞的呼吸一滞。

只有自己与谢不逢两人,去见爹娘吗?

谢不逢的话已经说到这里,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朕想要见见他们,”说到这里,谢不逢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小心与紧张,“并非是以皇帝的身份。”他在文清辞的耳边暧.昧的暗示。

谢不逢的心脏,扑通扑通地重重跳动了起来。

他身为九五之尊,拥有世上最珍贵的身份。

但是在他眼中,这一切却都比不上另一个身份来得诱.惑与重要。

他与文清辞同榻而眠、同床共枕,甚至只差最后一步……

但谢不逢要的,并不只有这些。

权倾天下的九五之尊,轻轻咬了咬文清辞的耳垂,在他的耳边低喃:“所以爱卿,打算何日给朕一个名分?”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语气乍一听还如从前那样的淡。

说之后完,谢不逢终于放开文清辞的耳垂,用脑袋在文清辞的脖颈间蹭了两下。

文清辞的心跳,瞬间被他蹭得乱成了一团。

而他的心中,则忽然在此时冒出了几个字来……择日,不如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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