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 / 2)
“季老师!”一见季凛回来,唐初就又急忙迎了上来,语气激动,“还真被那小闻先生说中了!”
季凛微微扬了扬眉,“怎么说?”
唐初却又故意卖起了关子,朝季凛挤眉弄眼,“你猜猜?”
季凛偏头看了问询室一眼,发现那里此时竟已经空了,了然道:“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有过矛盾了?”
唐初“害”了一声,咂嘴道:“跟你们聪明人玩真没意思。”
“这难道不是人的基本反应吗?”季凛神色不变,温和语气在这种情景下怎么听怎么像嘲讽,“你都那么说了,我确实还不至于蠢到认为,他是已经被放走了。”
“没错,”唐初收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雅深音乐学院那边刚刚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一个月前,雅深市高校联合举办了一场专限在职老师的钢琴比赛,这项比赛含金量很高,据说钱书为了这个比赛准备了很久,成天除了上课基本都泡在琴房里,显然,如果能得上奖,那对他以后晋升正教授是很有利的筹码之一,不过很遗憾,钱书最后什么奖都没拿上,但沈溪却摘得了桂冠。学校那边的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反映,原本钱书就一直对沈溪不冷不热,在那之后显然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快把敌意写在脸上了!”
季凛听了唐初的话,并没什么惊讶神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抬步往另一个方向的审讯室走,温声道:“我去听听看。”
唐初也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审讯室内,负责预审的警察显然比之前在问询室的小警察态度严厉得多,冷声质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沈溪,是在什么时候?”
钱书明显顿了一下,在桌下的两只手下意识又攥紧了,半晌,他才像是不大确定道:“是在…应该是在前天。”
“什么叫应该?”警察冷冷反问,“认真回忆,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应该就是应该!”钱书胸口狠狠起伏了两下,语气忽然变得很冲,“他沈溪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吗?难道见了一次我就得一直记着?!”
唐初“啧”了一声,正要丢下耳麦进审讯室,季凛就先他一步,摘了耳麦放在台面上,简洁道:“我来,你在这听着。”
“行,”唐初便不动了,干脆一点头,“季老师出马,我放心。”
季凛没再说话,也没回头,只是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朝唐初挥了挥。
一见他进来,预审的警察条件反射要同他打招呼,季凛只是点了下头,就坐下来,抬眼看向了钱书。
季凛并不穿制服,依然是那身标志性的白衬衣,黑长裤,最简洁不过的着装,却总能衬得他一身贵气,此时此刻坐在钱书对面,更是与过分戒备的钱书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身形放松靠在椅背上,长腿微微分开,姿态闲适得不像来审讯的,倒像是在搞什么商业会谈。
还是胜券在握的那种。
就以这样的姿态看了钱书五秒钟,眼见钱书又要激动起来,季凛才慢条斯理开了口,语气温和得堪称循循善诱:“钱教授,你知道吗,其实人不仅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会记忆深刻,反过来,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也同样会印象深刻,而据我所知,你和沈溪的关系并不和睦,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很不想看见他的,可能偶然碰上了,你都会觉得不舒服,甚至是…”
说到这里,季凛微微停顿了一下,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片刻后,他继续接上话头:“甚至是觉得晦气,所以,既然是这样晦气的时刻,钱教授真的就能轻易忘记吗?”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仿佛洞悉了自己内心的话语,钱书一时间竟忘了反驳,他怔怔看着季凛那双浅褐色的眼眸,下意识喃喃道:“晦气…没错,这词用得真好,就是晦气!”
伴着这自言自语,钱书的眼前又仿佛浮现出了昨天晚上,沈溪站在他面前,那副自以为自己是正义勇士一般,理直气壮又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随即,他就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打了个寒颤,倏然回过神来,低声道:“我记起来了,我…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昨天中午…”
唐初立刻在耳麦里道:“他有问题,他刚刚明显是害怕了!”
季凛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继续问道:“昨天中午?在哪里,你们说话了吗?”
这次钱书倒是没什么犹豫,直截了当道:“对,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碰到了,没说话,我们不坐一起。”
季凛点了点头,又忽然问:“那你碰到他的时候,他身边有别人吗?”
钱书下意识又想要否认,但还没来及张口,就听季凛又淡声开了口:“奉劝一句,钱教授还是想好了再答,毕竟食堂这种地方人多眼杂,再不济,贵校总不会连这样的公共场所都不开监控。”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说谎也完全没有意义。
钱书一滞,认命般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口道:“有,还有一个女学生。”
季凛问得直接:“她叫什么?”
钱书愣了愣,下意识避开了季凛的眼神,摇头道:“我不认识…不知道她叫…”
“不,”季凛果断打断了钱书的否定,他的语气平淡又冷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认识她的,正因为你认识,且你并不想看到他们坐在一起,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就想要否认。”
钱书再次被看穿,一下噤了声。
“让我来猜猜看,”季凛忽然倾身向前,手中签字笔在空中轻轻划过一圈,像在描摹什么一般,嗓音温沉,“那个女生,应该是你名下在带的学生之一,甚至,还不止这样,她应该算得上你的得意门生,因此在你的潜意识中,你早已将她划入了和你自己同一派别,但你却看到她竟然和沈溪,和一个你最厌恶,最讨厌的人坐在一起,这就好像是,对你的一种叛变。”
季凛最后两个字音落下,钱书的神情已经由惊讶转变为了惊惧。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面前的男人会读心术,不然又怎么能将他的内心所想,猜得这样精准?
他不出声,季凛也并不催促,转而低头翻起了笔录本的前页,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季凛重新抬眼看向钱书,替钱书做出了回答,“那个女生叫梦婷,陆梦婷,对不对?”
他虽是在提问,却分明用的是陈述语气。
钱书自知已经没有再否认的意义,终于破罐破摔,泄露出了真实想法:“没错,就是她,她明明是我的学生,为什么要成天围着沈溪打转?!”
审讯室的单侧玻璃外,饶是早已看过很多遍季凛的审讯方式,但此时此刻,唐初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出众人心声:“季凛这男人,真他大爷的可怕…”
审讯室内,就像根本没听见唐初的腹诽,季凛神情依然稳如泰山,他没回答钱书的质问,反而又抛出一个出人预料的新问题:“陆梦婷,是不是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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