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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溺水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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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的房间放着音乐,是beyond缓慢。音乐像是有回音一样,在宋子祺脑里一直回放。他几乎记得那一天是炎热的夏天,房间里开了冷气,空气中有种乾燥的霉味,像是冷掉的吸尘器那种味道。被口交有多爽这件事他真的忘了,但是他记得他摸他的头发,说他好乖,说喜欢他。他还记得自己的鼻尖摩搓着他的耻毛,记得那个关于他的气味。

宋子祺说不下去了。「故事就这样,没什么!」他看了莱拉一眼,却很快飘开了眼睛。

莱拉一直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挣扎,痛苦,害怕,他的每一分表情都让莱拉觉得放心。就像是在迷路的森林里,遇到一个可靠人类一样的心情。

莱拉自在得靠躺在床头,拿了两个枕头垫在自己背后,相较于宋子祺,她透露出一种悠哉的感觉。「就这样?口交而已?」

「你如果累了就休息。明早送你回去。」宋子祺在床脚的沙发躺了下来,沙发很小,他的身长显得很憋屈。

「那后来你们没有做吗?」莱拉又问。

宋子祺起身关了灯,又开了小灯,冷冷得说:「我累了。你早点休息。」

莱拉躺了下来,观察着窝在沙发上的宋子祺。怎么说呢,是一个很规矩的男生,没有让人不舒服的举动。可是正常的男人是这样的吗?没有侵略性。莱拉的伴侣都曾说过:「你知道你很病态吗?」关于这句指控,可是关于正常和人相处的方式,或许她早就被剥夺了。

「睡了吗?真的不聊了吗?」莱拉问。

宋子祺没有回答,假装睡着了。

「我知道我惹人讨厌,我习惯了。反正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烂掉了吧!我干嘛要花力气学习着让人喜欢,世界已经用最残暴的方式折磨我。」莱拉说得毫无所谓的样子。她知道宋子祺绝对在听,于是她自顾自得讲:「你十二睡岁的时候,他帮你口交还是睡你的时候,那个当下你还是觉得被爱的吧!但是我不是。可是画面也没有你想的残暴,没有那么戏剧化,有的时候我经常在想:我哥会不会觉得他没有强暴我,我在他心中只是那个天性淫荡的妹妹。」

十五岁的莱拉是一个一般的早熟少女。她妈妈是再嫁给现在的父亲,现在的哥哥也不是亲哥哥。因为家庭的再组,她才转学到现在的学校。那时哥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职生。哥哥是那种建教合作的学生,要在餐厅工作实习的那种。

莱拉在学校的时候交了一个学长男友,十五岁的那个暑假,她和男朋友做爱了。认真说,也许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美好的经验。关于这件事,她知道太早熟,但同儕之中也有人和男朋友走到这一步,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特别。

后来她哥哥知道这件事,他有天下班似乎喝了点酒,就这样大喇喇得走进他的房间,理所当然得把她压在身下。她有反抗,反抗了几分鐘,但哥哥提到了一件事:「你知道以前我爸的努力都是为了我,现在他有形无形的爱都还要再分给你跟你妈。」这句话让她放弃反抗。她妈妈很辛苦,好不容易遇到了现在的爸爸,现在的爸爸对她们母女真的很好。妈妈多不容易再次遇到幸福莱拉知道这份幸福对她妈妈来说有多珍贵,她妈妈不用再为钱烦恼,不用再在餐厅工作到很晚,不用回家还做一些手工艺赚钱。

这之后,她哥哥每次进他房间,她都不知道从何反抗,只是像是死鱼一样,没有什么回应。可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很讨厌,阴道也真的很讨厌,为什么总是湿润得做好准备。灵和肉是撕裂的。

经常她会怪罪第一次和男朋友的性经验,因为那一次的经验,让她哥强暴她的时候身体不疼痛。是不是有一个戏剧性的反抗,她的心里会好过一点。

宋子祺假装没有在听,他本来对莱拉是感到烦的。莱拉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语调非常平淡,平淡到毫不生动。可是这一字一句,沉在他心里,让他觉得心里好沉重。故事真的该有个转折,如果有个深刻的插入,剧烈的疼痛,才是正常的起承转合,才够悲壮,悲壮得值得同情。

但莱拉不是,宋子祺也不是。

宋子祺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过往的片对零零碎碎得进入他的梦中。

梦中又有那些音乐,他的师傅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受到性的快感,但是他只有十二岁。身体没有现在高,就连下面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还没发育好。宋子祺喜欢他,比性更懂的是那个喜欢一个人但害怕失去那个人的感受。他学习吸舔着一个成年男人的性器,就想看到他眼中在乎他的感觉。那个他,抚摸他,用指尖开发他的感官,一寸一寸探入他身体。

长大之后的宋子祺也不得不承认,任凭谁也不该对一个小男孩做这些事。但是当时的快乐让他很混淆,甚至最沉重的愧疚感是后来对他的指控。

就像莱拉一样,如果有个悲壮的拒绝就好了。

那分悲壮可以让他们心中都好过。

宋子祺醒来时,莱拉还在睡,时间已经中午了。他出去买早餐。莱拉已经洗好脸。

「我以为你上班了。」莱拉说。宋子祺把她那份早餐放在她旁边的桌子,奶茶还帮她插上了吸管。

「我今天休假。吃一吃,我等一下骑车送你回去。」

「我们不留一个联络方式吗?」莱拉问。

宋子祺没有回答,刻意得忽略这句话。莱拉挖他的伤疤挖得很深,但是他其实也懂莱拉,关于莱拉受伤的那个点。

只是关于一个溺水的人,其他人切勿乱伸手搭救,救不上来就是一起死了。他看得出莱拉眼中的渴望,但是他也不是第一次残忍了,他对他的师傅就是最残忍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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