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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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饭桌上,顾母让亦徐收拾几件衣服,明天一早去苏州。
——徐家今年回苏南老宅过年,各家小辈携儿带女返乡,徐苓君要带顾亦徐一同祭祖。
“舅舅他们都回苏州?”
“嗯,这次是你外公想回来,他年纪大了,想在老宅过年,你的两位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姐,包括他们孩子,都会跟着一起来。”
“吴家的呢?”
“也来。”
“那沈家姐姐回来吗?”
顾母含笑:“都来,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都回去,你想见的人都有。”
顾亦徐一听这消息,终于高兴了点,能够见到久未谋面的亲人,自是欣喜万分。
能看到女儿重展笑颜,徐苓君同样颇为感慨。
上一次阖族团圆,是十几年前的旧事。
那是顾亦徐度过最有意义的春节。
苏州老宅的旧主人姓徐,是外曾祖父的母亲,她是位官宦小姐,顾名思义,出身于清末官僚家庭,这所宅子是她的众多陪嫁之一。
外曾祖父膝下共有两儿一女,都是在此地出生长大,两位老人在世时,各家子女都在深院宅子过冬守岁。
直到二老逝世后,三位儿女挨个搬出去,长女沈芳林最早去了海外夫家,其次是次子,最后才是外祖父徐清凤。
徐清凤那时政途势头正盛,长年在北京任职,偶尔回来一趟,往往只是探亲访友,或是怀旧,后来上了年纪身子骨不行,不大爱走动了,三五年都不定归乡。
若非今岁病情凶险,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人经历生死之际,忽然醒悟过来,说是要落叶归根,差点性命丢在外乡算什么事,老人家身体刚好就收拾东西,急忙让儿孙送他和妻子回到古镇。
徐家小辈拗不过,只得随着到镇上拜年。
徐清凤为长子,即是沈、吴二人的长兄,也是如今三家中资历最深的老人,他大病初愈,执意回祖地,吴家那边早有意派人探望,遂一并过来守岁。
沈家子女都在国外,沈芳林腿脚不便,七十岁高龄的老人搭乘长途飞机,旅程奔波劳顿,路上随时发生个意外,好心便成了坏事,此番她没回国,让外孙女沈玉颜代走一趟,略表心意。
顾亦徐最想见的沈家姐姐便是她。
当年在澳洲,沈玉颜对顾亦徐多加照顾,她听母亲徐苓君说过,外曾祖家中有一样传家宝,传女不传男,装于宝匣中,没人打开过,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沈姓长女嫁人生子后,本家默认将继承家宝的后代冠上沈姓,表明身份。
所以这一代继承家宝的沈玉颜,实际真名应该姓玉。
顾亦徐过去探望外公,都是到首都徐家大院,印象中最近一次来老宅,也是十二年前了,她当时不过七岁,姐姐们带着她四处玩,年纪小的约莫十四五岁,大一点的比如吴英理,那时也不过才满二十。
谁知一眨眼,再来时,兄姐们都已是成家年纪,临近而立之年。
岁月真真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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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巷窄,因屋子砌得密。
白墙低矮,至多不过二三层楼高屋脊,又能让人随时随地看见天光。
苏州巷子老旧而有韵味,它的陈旧不同于现代钢筋水泥筑成的房屋经过几十年后破败,墙生裂隙,而是被雨雪侵扰、岁月洗涤后砖石缝中生出绿幽幽青苔,那股淡淡的荒芜营造出无可比拟的宁静。
有句诗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再安心莫过于烟雨江南。
这里是她母亲的故乡。
在宅子里一直坐着,也是闷。
长辈们都在院子里说话,年轻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她们约着到过去茶座饮茶,听琵琶评弹。
出门前,顾亦徐躲闪不及,撞上了表哥徐政安。
顾亦徐瞬间心梗。
她被徐政安逮住,罚站似地杵在月门前,耳提面命。
小姑只有一个孩子,姑侄俩关系亲厚,徐政安因此对顾亦徐格外上心,每次见到她,都要同她讲述些大道理,本意教导,多听听少走弯路。
徐政安大她一轮,坐而论道起来,一副老气横秋。
顾亦徐听了二十年,真的听腻了。
官场的那套门门道道,她不感兴趣。徐苓君也看出女儿于政途无望,一早歇了心思。
顾亦徐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半小时后,好不容易送走这位三十出头,便坐上当地一把手的政坛新秀表哥。
小门外,几位穿重工刺绣坎肩旗袍的女子在轻声攀谈。
最前首一袭烟灰色旗袍的女性年纪最长,戴顶浅咖色羊毛帽,是吴家长女吴英理。
吴父最开始从事制衣,为那些对传统服饰有需求的客户定制,后来风格逐渐自成一派,成为高定品牌首席设计师,吴英理沿袭了父辈的专长,走了同一条路。
她瞧见顾亦徐沮丧,略微诧异:“怎么一会不见,人都蔫了?”
其余姐姐同样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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