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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事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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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因着新生的农地而生养眾多,而尸人则贵渐少的空间而心生憎恨。于是祂们躲藏、他们埋伏、他们设陷、他们猎杀,猎杀人类。

「死仇在逐渐累积的死人耳朵与婴儿头骨中紧绷,却没一方设法敢打破平衡,直到……。

「一个五岁的丐童,随手偷了玉米,将吃剩的玉米心凿通,鑽孔,试音,呜嚦哇啦地吹奏出童歌……玉米心自己唱出的童歌。以泪滴谱成的音符,让承载着不堪入耳的故事,鑽进镇上每个人的耳中,燃起胸口无名的恶火。

「因为,玉米心唱着的,是个女孩的故事,埋在玉米田下的女孩,尸人出没的玉米田,轮暴着女孩的尸人,与,女孩被轮暴时尖叫出的故事。

「眾人衝进沼泽,发洩着怒火,蒸发了泥沼,推平了漥泽,更抓尽了男人……尸人中的男人。

「眾人将雄性尸人绑到玉米田边,挖开了整片田地,挖出了深褐色的土壤,挖出女孩的尸体?干!群情激愤的人们要用尸人的血祭魂,用尸人的骨立界,用尸人的恐惧威慑这群禽兽,让尸人临死的呻吟永远徘徊在填平的沼泽中,永远哭诉着着人们心中的痛,永远咆哮着人们心中的恨,除了……,

「田地里根本没挖到女孩的尸体。

「于是眾人砍下尸人的头,将无头的尸体踢下五原尺的深坑,然后,咆出战吼,跳起战舞,将砍下的头颅插进火把,在血火的晚霞下,为着女孩悲惨的命运,流泪高唱着悲伤;在万人坑前,为着復仇的喜悦,流泪唱着战歌;更在无尽的慷慨激昂中,为着终于护住的公理与正义,流泪唱着献给女神的颂扬。

「他们为自己的义行非常满意。

「直到……。

「一个十三岁的小丐偷了根玉米,将吃剩的玉米心凿洞、鑽孔、吹奏,让玉米呜嚦哇啦地吹出骇人的故事——女孩如何被尸人轮暴,如何姦杀,如何如何地埋进玉米田中,让吸收了尸水的玉米为女孩唱出哀歌。

「愤怒的眾人踏过已成良田的沼泽,衝进尸人开垦的溪岸梯田,抓尽了尸人中的男人,绑到玉米田边跪好。

「眾人挖开玉米田,这回,他们在五米深的地方挖到一大堆骸骨。杀红眼的人群砍下尸人的头,将无首的尸身推下深坑,他们跳舞、咆哮,用尸人的血为女孩祭魂,给尸人立威,让惨死的哭嚎永远徘徊在拆毁的溪岸废墟中,除了……,

「故事中没有那么多具骸骨,而且,骸骨,都没有头。

「于是,人们为女孩流泪歌唱着悲伤,给尸人流泪唱着仇恨,更让自己流泪唱着终于守护住人类最终公理与正义的喜悦。

「他们为自己的义行非常满意。

「直到……。

「一个二十一岁的乞丐偷了根玉米,呜嚦哇啦地吹奏出骇人的故事。

「眾人踏过已成良田的沼泽,衝进重新开垦过的溪岸梯田,攀上尸人在峡谷上筑起的水坝,愤怒地橇砸着堆起的石块,因为,他们知道,雄性尸人会衝过来,如飞蝇扑火般地保护牠们的基业。

「基业?尸人不能有自己的基业!牠们能有的,就只有血债血……

「轰……!

「大地晃动,坝上的人群呆立,坝下头的尸人尖叫,因为大家都吓……

「隆哗!

「松动的大坝溃决,蓄积的水体倾泻而下,你从未见过的滚滚洪水袭过峡谷,捲过溪岸,刮掉良田,淹没平原。

「你问,这时候,人呢?

「孩子啊,在夹着树干与巨石的白色水墙下,尸人只能算是螻蚁,人类也不过就是尘埃,逃命也躲不了扑天盖地的恶水,呼求也增添不了毁天灭地的轰鸣。

「唉,」阿卡戳着营火,望着点点火星翻飞,「都没了,峡谷还是峡谷,梯田回归溪岸,沼泽又是沼泽,城镇扫回平原。

「洪水要回了峡谷溪岸沼泽平原,也吐还了在上头扎根的人类与尸人,除了,

「灵魂。

「一具具被扒光的裸尸浮在浅浅的水滩上,舌头与眼球被鸟兽啄去,张着的黑洞无声地吼出控诉,他们恨……,

「他们恨啊,泀沁。」

「所以你也想要找到水文形图?」女孩问:「好为人类报仇,向河川与尸人要回被夺走的一切?」

但卡邦没回话,只是看着火光,看着,看着……。

「阿卡……」

「欸。」圃里拦住泀沁,脸上的皱纹则被火光的阴影刻成深邃:

「有时候,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听到的那样。」

****

「那个五岁的丐童啊……。」圃里开始讲起他的故事:「报告连长,上兵圃里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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