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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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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李礼真切地说。

谦赫陷入沉思。

李礼仍然相信着,「不要我去接你的话,那我们在机场见,我会等你。」他深信不疑朝着电话里的人说。

可是,等了一夜又一夜,永远只有李礼一个人,站在偌大而冷清的机场里。

李礼瞬间睁开了眼睛,恍如隔世,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人是待在家中,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窗外,天色已暗。

好久没梦到如此清晰的梦,李礼想,还以为会掺杂着光怪陆离,竟然格外的真实,他缓缓坐起身,发现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仔细一看,不知何时,他身上多了条被巾。

他以为何以辰在生气,从行天宫回来时,就不太搭理他。是什么原因,大概也能猜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是面无表情的人。在那次机场私奔失败之后,他便不爱将情绪写在脸上,他想这么做的话,总有一天,会把不愿回首的曾经,不只要成为回忆,甚至要成为秘密。

比起后来在机场被家人带回家的丢脸之外,更伤人是,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他并没有强迫对方,他以为他们拥有相同的想法。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秘密都该被埋葬的,结果轻而易举就被挖掘出来,然后他仍然陷在其中,没有释怀。所以应该是察觉了,当时他的反应和他的表情,一定全都没有掩饰。

这时,何以辰从房间出来,意外和李礼打了照面,却下意识地撇开头。

分明就是在躲他啊!李礼想,遂出声喊:「过来。」粗哑的嗓音听起来像在命令。

何以辰停下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朝李礼走来。

李礼抓住何以辰的手,将人拉低,与自己面对面。

何以辰睁睁看着李礼。

把人喊来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千头万绪在脑海中翻腾,千言万语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两人对视许久,何以辰于是想要抽身离开,李礼见状,情急之下就脱口而出,「我下麵给你吃。」

「我下面给你吃。」一脸诧异的何以辰像鸚鵡般复诵一次。

「我下麵给你吃。」李礼自己也重覆说了一次,似乎察觉到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我下面给你吃?」这一次,何以辰反而是在确认问。

「我下面给你吃。」李礼好像搞懂其中微妙的意涵了。

「我下面给你吃。」何以辰也确认了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脸朝下看着李礼的下面,又同时面面相覷。

「要吃吗?」李礼反问。

「要吃吗?」何以辰喃喃地说,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也带着一丝难为情,懵懵懂懂就说:「好像要吃也可以。」

「吃什么?」李礼似乎也开始带着困惑。

「下面。」何以辰害羞地缓缓说。

「真的吗?」这次换李礼一脸吃惊了。

「什么?」何以辰被李礼的反应搞糊涂了。

「你想吃下面?」李礼乾脆直接问。

何以辰顿时脸红,着急说:「什么我想吃下面!明明是你要我吃下面。」

「所以,我要你吃下面,你就会吃下面?」李礼说,语气玩味。

「什么啦!」何以辰被搞到一头雾水。

「那就吃吧。」李礼故意逗何以辰说。

「现在?」何以辰不禁问。

「对呀!」李礼语带肯定地说。

何以辰看着李礼的表情,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为了气势上不输人,于是说:「吃就吃呀!又不是没吃过你的。」然后,他伸出手,要往李礼下面探去。

李礼顿时牵住何以辰的手。

何以辰睁睁地看着李礼。

「走吧,我去煮麵给你吃。」李礼从沙发上起身,牵着何以辰的手往厨房走去。

「什么?」何以辰还一脸傻呼呼的。

「要吃晚餐了,你不饿吗?」李礼反问。

「所以刚才是戏弄我的吗?」何以辰仍搞不清楚。

「是语意上的误解。」李礼解释。

「原来如此。」何以辰恍然大悟。

「所以,我要你吃,你就会吃啊。」李礼若有所意地说。

「吃什么?」何以辰学乖了,知道曖昧不明的话要先问。

李礼却没有回答,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何以辰的头。随后,他松开牵着的手,一个人逕自走到食品柜前,拿出了几包泡麵说:「来煮拉麵吧。」

何以辰一时还沉浸在刚才李礼摸他头的举动,可是立刻就打起精神,走到李礼身边,若无其事地说:「不就是泡麵吗?」

「才不是只冲热水那么简单。」李礼说,「最棒的是可以放入自己喜欢的食材。」

在小汤锅里倒入油,并依序放入肉片、切成条状的红萝卜、白菜拌炒,食材稍有软化后,倒入适当的水,加入泡麵调味包,待汤滚,放进泡麵块,紧接着等待一分半鐘。

「计时。」李礼突然对何以辰说。

何以辰吓了一跳,连忙问:「要这么精准吗?」他手忙脚乱地找厨房计时器,最后在冰箱上找到,又是一次手忙脚乱地探索,「计时器要怎么用?」

「你竟然不会用计时器!」李礼不禁说。

「那你又会用了吗?」何以辰反问。

「你不是会烹飪?平常看你煮得很顺啊!」李礼看着何以辰说。

「我才不需要计时器,目测个大概就好。」何以辰把手中的计时器递出去,「那你来弄嘛。」

李礼却装傻撇开头,「我看我们刚才聊天这么久,应该有一分鐘半了吧。」话说完,他随即走到冰箱拿出两个生蛋,打入汤锅中。

「结果,你还是没用到计时器啊!」何以辰见状说。

「不,蛋打进去后,还要再等一分鐘。」李礼说。

「那要再计时吗?」何以辰问,计时器还拿在手中。

「现在应该已经过三十秒了吧?」李礼推测。

「你也不会用计时器吧。」何以辰挑眉问。

李礼下意识避开何以辰投射而来的视线,用筷子搅和了一下锅中的食材,「我想应该差不多了吧。」

何以辰半信半疑,直说:「还是试吃一下麵条,看煮熟了没。」

「真是好主意。」李礼说,夹起一根麵条试吃,「应该可以了吧。」总结如此。

「我来拿碗。」何以辰说,从厨柜拿了两个大汤碗。

李礼接过汤碗,开始盛麵。

这时,门铃声响起。

「会是谁啊?」不速之客让正跟麵条奋战的李礼有些不耐烦。

「我去开门。」何以辰说。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是名看起来十分贵气的妇人,俐落的短发,搭配锦锻小洋装,拎着鱷鱼皮小提包。

何以辰马上就猜出对方的身份,妇人的眉宇间和李礼十分相识,不说话时的严肃,让人敬畏三分。

所以第一时间,何以辰惶恐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千辛万苦盛好麵的李礼,此刻正好走来,「谁啊?」话说出口的当下,也看到门外的人,随即扳起脸孔,喊了声:「妈。」

三人走到客厅,气氛一直是紧绷的。

「你要喝点什么吗?」李礼问。

「不用了,话说完,我就离开。」郑丽美说,锐利的眼神却直瞅着何以辰打量。

「有想说的,直接打电话就好了。」李礼说。

「那又是谁都不接我的电话。」郑丽美质问。

「我没注意到,我很抱歉。」李礼解释说。

「算了,反正我也是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郑丽美话中有话。

「你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李礼多少知道也是为何以辰而来,为了消弭可能所带来的伤害,他加紧对话节奏,尽量主导话题,避免节外生枝。

「你玩男人的癖好也该适可而止吧。」郑丽美说。

李礼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觉得他低估母亲了。

「看起来很年轻,成年了吗?」郑丽美问。

「大学毕业了。」何以辰说。

「是嘛!至少成年了,闹起来也不至于太难看。」郑丽美说。

「你来就是要说这个?」李礼努力压下一触即发的怒意。

郑丽美看了李礼一眼,从皮包中拿出一个信封,「我帮你安排了相亲,这是女生的资料和联络方式,已经跟对方说好了,还蛮满意你的,就看要约何时碰面。」

「我不会跟她见面。」李礼坚决地说。

郑丽美见李礼不收下信封,便自己放在咖啡桌上,「这是你生为儿子,身为家族长孙的责任,都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生子,成天跟男人廝混在一起,传出去会有多难听。」

「我无所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礼坚定说。

「你无所谓,但整个家族都在看,你要爸妈把面子放在哪里!」郑丽美挑高声问。

「那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李礼语调也随之提高。

「这是你为人子该说的话嘛!」郑丽美斥责说。

「我不会改变的。」李礼丝毫不退缩。

「我也不会承认的。」郑丽美说,看向何以辰,「不可能承认你们的关係。」

「无所谓,反正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负责。」李礼说。

「你不要想得太天真。」郑丽美冷声说,「我话到此,相亲时间我就自己定了,再通知你,不要不接我电话。」她话一说完,不待回应就昂首离开。

李礼颓然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何以辰踉蹌了几步,他以为自己会当下腿软。

片刻之后,李礼才回过神,「啊,要吃麵。」他起身要到中岛时,看着何以辰佯装若无其事之下的眼神,隐隐透露着悲伤。

「好。」何以辰回答,默默跟在李礼身后。

他们安静地吃着麵,吸吮麵条的声音反而变成对话。

好吃!何以辰心想,但没说出口。可惜的是,明明会更好吃,但麵糊了。

晚餐结束后,何以辰负责收拾洗碗。

李礼则坐在客厅沙发,一脸严肃,信封一直原封不动。

何以辰缓缓走到李礼的身前,心想该怎么安慰。

李礼倾身向前,环腰抱住何以辰。

「好唷!」何以辰突然说,低头看着李礼。

「好什么?」李礼抬首看向何以辰,不解地问。

「吃下面就吃下面。」何以辰带着一丝羞涩,乾脆地说。

「下面?」反应不过来的李礼,愣了一下。

「听不出来就算了。」何以辰笑说。

「好。」李礼见状,不管是什么,立马直觉反应说好,「好好好……」他一鼓作气接连说。

「你太夸张了。」何以辰笑了笑,伸手抚上李礼的脸颊,爱怜地说:「你果然是看不出哪边的人,现在根本看不清你是伤心还是开心。」

李礼只是头抵着何以辰的腹部,并紧紧拥抱着。

何以辰也回抱着李礼。

李礼仍忍不住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论他怎么逃,如影随形的是血亲的禁錮。因为如此,所以就能肆无忌惮抹去任何无法接受的事吗?他已经该做的都做了,他可以养活自己,他能承担处理自己的人生,这样还不够吗?那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他才能完完全全拥有自己?

难道真的要走到断绝关係这条路?听来很无情,并不是他不爱爸妈,而是他不是家族的所有物。

「喂」何以辰突然喊。

李礼装傻。

「你不要脱我裤子。」何以辰情急地说,伸手阻止李礼。

「手刚好就在裤头上,忍不住想拉下来。」李礼一副无辜地说。

「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呀?」何以辰哭笑不得,一手死守自己的裤头,因为是松紧带式的运动裤,真的一扯就脱下来了。

「你不是要吃下面?」李礼反问。

「我开玩笑的。」何以辰忍不住求饶。

「那换我吃下面。」李礼直截了当地说。

「但为什么还是脱我的裤子啊?」何以辰现在已经用双手在捍卫自己的裤头。

李礼则坏心地一手环腰抱住何以辰不让人逃,一手拉着裤头,要脱不脱的。

「所以是怎样啊!」何以辰已经搞不懂现在是在戏弄他,还是真的想要更进一步。

「吃。」李礼认真地说。

何以辰凝视着李礼,被其霸道而强势的眼神震慑了几秒,才回过神,说:「你走开啦!」

「不要。」李礼果断地说,紧抱住何以辰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然后,再次迎接新的一天时,李礼睁开眼睛,首先他感觉到的是另一个人的体温。身旁的何以辰仍沉沉睡着,并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李礼蛮怀情愫地看着何以辰,觉得内心深处缺失的那一块似乎被填满了。他在此刻,感到幸福而满足。

可惜的是,这样的时间被门铃声打扰。

李礼为避免吵醒何以辰,还是起身穿好衣服前去开门。

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脆弱的,像玻璃般虽然美丽却要小心呵护的事物,果然一不注意,一摔在地,就破了。

「也许不应该说好久不见了,对吧!李礼。」

「谦赫。」李礼对站在门外的男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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