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典型失实症(4)(2 / 2)
【阿然老师】:那很好啊,你清楚明白自己想些什么。
【韶光】:但我有点踌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年在我最痛苦,渴望他看见我的时候,他对我弃之不顾……
【阿然老师】:他真的对你「弃之不顾」吗?
见阿然老师特意重点强调这四个字,我不禁放空一会儿,努力在记忆库里寻找有关邵禹杰的,尘封已久的中学片段——空白、还是空白。只有他少数几次提过的回忆似泡泡在空中飞舞。
又是这个感觉,我明明能记得李茉臻侮辱我的每个细节及事件始末,但其他幸福的、快乐的光景仍似隔层纱般朦胧。
【韶光】:……我,不知道。
【韶光】:我以前记忆力很好的,可以把歷史课本倒被如流,我甚至能说出小学时的丰功伟业。不过我总觉得我中学的记忆有缺失,东一块、西一块,阿然,我是不是生病了?阿兹海默症什么的。
【阿然老师】:这很正常,记忆是会骗人的,这你应该知道吧。因为对你而言,那段时间是最痛苦的,所以你会不停反覆痛苦的回忆
【韶光】:为什么就不能反覆快乐的回忆呢?这样我就不会难过太久。
【阿然老师】:因为比起得到幸福,人类更容易受到伤害。
我反覆咀嚼阿然老师所说的话,感到特别有意思,的确,要获得满足感极容易,但同样也很快忘却;可是痛苦只要刻划在心头,就难以洗去。
【阿然老师】:没事的,你还年轻,而那些都过去了。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和小竹马谈一谈。
【韶光】:谈什么?
【阿然老师】:谈你所有的不安及疑惑,跟对他的心结。你很重视他,不想和他拉开关係,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诚公布。
要把那些过往对邵禹杰说吗?我内心好些挣扎,我隐约注意到邵禹杰似乎了解一点以前的事,可我又不清楚他实在深入多少。
要是他知道全部的真相后……讨厌我了呢?
要是他觉得我很丑陋、很骯脏呢?
要是、要是他和李茉臻一样,也瞧不起我呢?
【韶光】:我很害怕,我经不起再一次的作贱。
【阿然老师】:你要相信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恶劣,如果小竹马接受你,那代表他是个值得依赖、相信的人;如果他最后选择伤害你,那么只说明他无法与你走到最后。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害怕啊,在喜欢的人面前,谁都不愿意让对方看见自己的不值。
【韶光】:我懂了,谢谢老师,我会好好想想。
【阿然老师】:不会。早点睡,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像的复杂。
【韶光】:嗯,晚安。
关掉聊天窗口,我倒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邵禹杰的脸孔淡淡浮现眼前,我想起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体育课时我忘记带水。
国中的体育课总是特别操,升学成绩要採体适能的关係,体育老师恨不得把我们一个个练成奥运金牌国手,我走回放水壶的地方,才发现我把自己的遗忘在教室,显然午睡起来第一节记忆力不长进。
「怎么?」邵禹杰扭开他保温杯的盖子,见我在一旁发愣,随口关心,「你的水呢?」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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