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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愁思几多似水流(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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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呆傻在地的欧田,凝月从袖中抽出一锦帕,温柔地帮他把伤处包扎起来,接着拍拍他的肩道:「下次可要小心点啊,这些药回去记得涂抹在伤处,几天便好了,还不会留疤呢!」

说完将装着药的包袱放在他身旁,便起身离去了。

在一个男孩最无助的时候,她的出现就彷彿天使下凡,那一抹轻笑,一句关心,让欧田魂牵梦绕,那条帕子更是被他奉若珍宝,日夜不离身…

凝雪听完故事后,似懂非懂地道:「我知道啦,这小欧喜欢姐姐,但见姊姊只念着公子,他吃醋唄!不过公子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对小欧那么严厉,也难怪他从小便不太喜欢公子。」

凝月轻轻弹了凝雪的脑门,对她道:「亏你跟了公子这么久,公子是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外冷内热,表面上不苟言笑,实际上却牵掛照顾着每一个身边的人。其实…就是公子要我去给小欧包扎的,那些药也是他备好让我送去的。」

凝雪睁大她那一双圆圆的眼睛,摀着嘴道:「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大胆,敢瞒着公子偷偷去照顾被他处罚的人。原来…公子竟想得如此周全,但他怎不亲自送去,白白加深小欧对他的误解。」

凝月叹了口气道:「他就是这样的,脸皮比纸还薄。不过,他真的是这世上最贴心的人。」

凝雪重重地点头道:「这我同意,公子真的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尤其啊,对我们两个更是无微不至。」

凝雪倒是不夸张,她们从小没了爹娘,一进府便负责服侍刘希淳,对他可说是充满深深的眷恋。

凝月望着窗外那被漫天白雪覆盖住的梅枝,心想:「从炎夏等到寒冬,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归来。」

刻骨相思,不知君可知?铭心惆悵,唯有凌冬白雪红梅知…

对于文人墨客来说,江南永远都是他们嚮往的春梦,江南的温柔乡,足以抚慰一颗沧桑的心灵。

曾有人说,一个人年轻时如果在江南待过,那他的后半生,注定要成为江南的俘虏。

由此可知江南的美,那种无可抗拒的柔美,不只是这里的山水风物,还有生活氛围,就像是活在画中的世界,令刘希淳流连忘返,转眼间来到了二月,他已经离开北京大半年了。

这日一行四人备妥行囊,准备告别他们住了快一个月的云家,云盛父子还想挽留眾人,不过刘希淳觉得叨扰久,再不走实是扰民了。

临走前,刘希淳把云奕华唤至面前,向他道:「那日在寺中见到你,便知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你家打扰了那么多天,也没什么可答谢的,这边有三份薄礼,希望你能笑纳。」

云盛在旁听了连忙道:「小民惶恐,王爷驾临寒舍已是云家之福,万不可说甚么打扰,可是折煞咱父子了。」说完看向旁边的云奕华。

云奕华看到父亲的暗示,连忙跪了下来道:「小可无才,幸得王爷赏识,定不负王爷重望。」

刘希淳扶起云奕华,从洛霞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云奕华示意要他打开。

随着云奕华拆开包袱,刘希淳道:「这是一件长袍,是你洛姐姐前些日子至馀杭最大的绸缎坊订製的,你且试试合不合身。」

包中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云奕华伸手轻抚,果真是上好的绸缎,他连忙谢过刘希淳及洛霞,便行去内室更衣了。

过了一小会儿,门帘轻掀,眾人望去皆不约而同地发出讚叹。

洛霞更忍不住摀着嘴道:「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只见云奕华缓缓自内室行出,白衣似画,青丝如墨,眸若清泉,唇红齿白。虽然略显羞涩,却仍掩不住那温文俊逸的风采。

先前云奕华总穿着粗布素衣,虽说仪表堂堂,却总似缺了些甚么。如今一袭白袍,加上刘希淳塞至他手中的摺扇,彷彿画中走出来的人物,长身玉立,楚楚不凡。

刘希淳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虽说这些是身外之物,不过第一流的布料服饰,自是要由第一流的品貌才情来配。」

云奕华连忙拱手称谢。

接着刘希淳取来了纸笔,这些可是他随身之物,皆不是甚么俗物凡品,在云家客厅的大案上摆置好便开始挥毫,

不一会儿纸上出现四个斗大的墨字,刘希淳道:「这是第二件礼物,虽然礼轻,却隐含着很深的意涵啊!」

云奕华歪着头看着刘希淳取出自己的印章在纸尾印上,一面唸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见龙在田?」

刘希淳轻搧纸面,肃然道:「是的,见龙在田。指的便是一个有实才的人在积累学习的阶段,如真龙匍匐在田野中。等待着时机一到,万事俱备便能一飞冲天,大展鸿图。你现在初露锋芒,在乡里间已小有名气,只要努力不懈,终有一日会变成我大熹之栋樑,这也是我对你的期许。」

云奕华诚惶诚恐,连忙跪着接过王爷钦赐的墨宝。

这易经中的乾卦的第二爻:见龙在田,其实后面还接着一句「利见大人」

大人指的是有权势者,意思是说,人虽然具备了一定的能力,但还是很有限,如果遇到大人物,得到提携,进一步磨鍊和栽培,就会更加顺利。

刘希淳自然不会告诉云奕华,但他可是十分愿意作为提携此子的那位大人。

前面两件礼物如此特别,云家父子已是惊喜连连,但此时竟见刘希淳取下自己随身的玉珮,朗笑道:「这,便是最后一样礼物。」

云奕华不敢去接,云盛急着阻止道:「王爷,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啊!这太贵重了,我们万万不能收。」

刘希淳执意将玉珮交至云奕华手中,云奕华仔细一看,那羊脂白玉上精刻着代表皇家的「刘」字,说是玉珮,不如说更像一玉製令牌。

刘希淳道:「玉之美,有如君子之德。像奕华这般的君子怎能没有美玉相衬?我希望他时刻提醒自己,做人要像玉一样清透而温润,品行举止要以玉为榜样。再说,我这赠玉之举或许可成一段佳话呢!」

刘希淳一面说,一面帮云奕华系上,继续道:「况且这玉不是我自己私人的配饰,而是皇家用来表示身分,赏赐亲信的玉令,见玉如见人,这能让奕华往后在京中免去不少麻烦。」

言下之意便是他将云奕华视作自己人了。

云盛及云奕华相视一望,无话可说,同时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云盛道:「犬子承蒙王爷厚爱,实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草民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啊!」

刘希淳扶起两人,深深地道:「这些薄礼与令郎相比,实在是不足掛齿。本王有幸做一回伯乐,为国尽一份绵薄之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说完便领着眾人出门,不作停留逕自离去。

只听到后方隐约传来:「奕华定夙夜匪懈,早日进京,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刘希淳听了浅浅一笑,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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