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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大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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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沈忆寒闻言,心下微讶。

听叶昭话里话外意思,显然和三宗颇有渊源,难道从前此人曾在三宗门下求艺?

正自想着,灵舟已经开始行驶。

白河其实算不得宽,但河水汹涌,修士们在河上又无法使用灵力,还好楚玉洲这灵舟法器驱动时,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需要注入灵力,否则渡河便是件麻烦事。

小石头和严柳宽慰了童沐尘几句后,大约是看那数名沉秋峰弟子都不太敢接近他,当着沉秋剑主这个师尊的面,只能对他们这位叛逆的师兄敬而远之,童沐尘若被孤零零落在人群中,难免有些可怜,于是便拉着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童沐尘走近前来,看见云燃与沈忆寒,抿了抿唇,拱手道:“多谢沈前辈、云师叔方才替弟子说话。”

沈忆寒从前还没觉得怎么,此刻看他过来道谢,脸上那巴掌印还红艳艳的十分鲜明,心知多半是童沐尘不敢以灵力疗伤,消去此印。

他倒是知道,修界不少门派中,的确都有这样的规矩——

若被师长责打,不允许弟子借修行之便,以灵力迅速疗伤消去伤痕,必须得叫那伤处自己愈合了,才算是将教训记住,一面也是弟子对师长的敬重。

沈忆寒是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的,他们妙音宗也从无这样的规矩。

因为自小与云燃相处,见梅叔教诲阿燃,也从不体罚,自然也有云燃的性子根本用不上梅叔体罚的原因,但他的确也因此以为昆吾剑派这样的大派并无如此腐朽的规矩,不想今日却亲眼见识了。

看来昆吾剑派不仅门中剑修所习剑意海纳百川,教导弟子的方式,也是各不相同的。

以童沐尘这样的性情,能在沉秋峰好生生的长到这么大,也算是不容易了。

沈忆寒先前并未留意,此刻仔细一看,才发觉这孩子眉眼间依稀有几分倔强,那神态……倒是有些像年少时的云燃。

他心下不由微微一软,转目先看了看旁边的云燃,云燃亦被他看的微微抬目,大约是不知他这忽如其来的注视是什么意思。

沈忆寒又将目光从他身上转开,望着童沐尘,点了点嘴边,低声道:“……疼不疼?”

童沐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沈前辈问他的是脸上的伤痕,一时有些局促——

师尊打得极重,他无法用灵力疗伤,从方才在众修士面前被师尊掌掴到登舟,从头到尾除了擦擦嘴角的血迹,都不敢处理脸上的伤痕,此刻自然是火辣辣的疼。

但其实比起脸上的疼,更让他心里难过的是师尊对他、还有三师兄的态度。

童沐尘嘴唇动了动,道:“多谢前辈关怀,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不疼的。”

沈忆寒道:“皮肉之伤也是伤。”

他摸了摸腰侧乾坤袋,从里头取出一个小瓷瓶,又对旁边的小石头道:“若芙,你往前走,挡着点。”

小石头虽不知道他叫自己挡着

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往前挪了两步,道:“噢噢,好的。”

沈忆寒这才把那小瓷瓶塞给了童沐尘,又点了点脸上,道:“这药用了就不疼了,你偷着抹点,擦完了看不出来的,你师尊这会在前面,留意不到你。”

童沐尘接过药瓶子,愣了愣,大约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长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云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云燃看了沈忆寒一眼,才将目光转到童沐尘身上,淡淡道:“用吧。”

童沐尘捏着那小药瓶,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一边打开了药瓶子,一边闷声道:“……多谢二位前辈。”

有小石头和严柳帮着打掩护,童沐尘很快擦完了药。

叶昭在旁用手肘撑着灵舟上的围栏,下巴拖在掌上,倒也没作梗,只是似笑非笑道:“哎呦,可真是怪感人的,我看童公子你不如改投到妙音宗门下如何呀?沈宗主这样好的心肠,岂不比你在你师尊门下受气来得……”

他话未说完,童沐尘已转眸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昭咂咂嘴,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沈忆寒接过童沐尘递还回来的药瓶,道:“不必搭理他。”

又道:“童师侄……我这样叫你,不算冒犯吧?”

童沐尘一愣:“这……沈前辈既然与师叔是……是……”

他看了看旁边的云燃,脸色有点红,好容易才憋出来一句:“呃……是好友,那自然不算的。”

沈忆寒笑了笑,道:“那便好,童师侄,我其实有件事想问你,你那位小师叔……当日各大门派从云州返程后,他可否一直留在沉秋峰上,直到失踪?”

童沐尘略想了想,道:“师祖和师尊是这样说的,但其实自掌门师叔、碧霞师叔他们从云州回来后,我一直不曾见过他。”

沈忆寒道:“那尊师祖……可也是一直未和你们透露行迹,直到被魔修所害?”

童沐尘点头道:“确然如此。”

沈忆寒闻言,心下暗道果然如此。

难怪洞神宫对昆吾剑派众修士的行迹,几乎是了如指掌,看这群魔修近日来的所作所为,除了当日在潮风城外仙府中的那几具尸傀儡,沈忆寒很确定他们是奔着要自己与阿燃的性命而来——

其他这些出现在路上阻挠的,却似乎只是为了拖一拖他们的脚程。

各大门派自登贺兰仙岛调查过以后,都一直认为是洞神宫修士为了炼制大批量的尸傀儡,获得最好的炼尸原材料,才对贺家下次毒手,如今看来好像也是如此,近来修界一切的风波,都与洞神宫这个魔道第一大宗脱不了干系。

可沈忆寒却还是隐约觉得,此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还记得贺兰仙岛上那些血符印。

伯父说,那些符印是魔修血祭之阵的咒角,洞神宫的魔修若只为了杀光贺家的修士,用以炼尸,又何必画这些

咒角?

而且连贺老门主所居住的殿宇,都有这些咒角,那便说明连贺老门主堂堂渡劫期修士,竟也是魔修血祭的祭品之一……

什么法宝能让他们这般大动干戈,不惜如此代价,不怕即便贺家事曝后,和整个修界玄门正道为敌?

他们要血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何他心里总隐隐有种感觉……如今诸派大举北上,三宗齐齐号召讨伐洞神宫,这样正邪两道针锋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上一次好像还是发生在千余年前各门派剿灭风燮魔君的时候……

洞神宫为何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贺兰庭又是怎么和洞神宫勾搭到一起去的?那个梦中沈忆寒并不曾看到他与魔修有染,看来梦的内容亦不完全准确,又或者是……那梦中贺兰庭所遇到的境遇,甚至都不至于让他暴露底牌。

沈忆寒心里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洞神宫和贺兰庭……还有贺兰仙岛上被血祭的数千人命,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是有所联系的,但他现在尚且还不能找到联系起一切的那条纽带。

白河河面上风平浪静,灵舟就要抵达这条汹涌大河的彼岸了。

本以为会半路阻截他们的魔修并未出现,众修士一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准备好的诸般不必灵力便能自保的手段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下船时,方才渡河时路上那种如临大敌的氛围才终于淡了些。

登上此岸,便是北域地界了。

有修士笑道:“看来那些洞神宫的妖孽却也没有这般神通广大,还当他们能有什么手段,叫咱们渡不了河,原来也不过是派来几具尸傀儡,在前路上截杀罢了,有云真人、昆吾剑派诸位剑主真人在此,难道咱们还怕那些没灵智的怪物?”

楚玉洲明显面色也放松了些,还是道:“也不可轻敌,北域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万事小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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