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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 第8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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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煊抬手叩门,间顿相致的三声,里面没传来声音,手下微微用力,吱呀一声,木门敞开一道缝来,缓步步入,寂静无声,绕过屏风,却是见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再抬步时,脚步明显急促了些,让阿年去请大夫,又唤来守夜的下人,声音又沉又静:“没发觉小郎君发热了?”

声音刚出,那小厮便跪在了地上,“郎君恕罪,昨儿小郎君说是不必守夜,小的就没留在屋里。”

祝煊敛了些情绪,又问:“几次了?”

静默一瞬,小厮垂首低声答:“禀郎君,自小郎君受罚之后,就、就没再要小的守夜……”

“知道了,下去吧。”祝煊摆了摆手,又返回到了屋里。

郎中还未到,他只让人添了一床棉被来,手搁在那孩子脸颊额头上烫人的很。

发热的人贪凉又畏寒,刚用凉水净过的手搁在脑门儿上,舒服的紧,不等祝煊挪地儿,那脑袋自动的追着那抹凉意。

“父亲……”祝允澄悠悠转醒,眼皮又烫又沉,嗓子也干得有些疼。

祝煊扶他坐起,递了杯水给他,“先润润嗓子,我让阿年去请大夫了,片刻就来。”

“父亲,我今日不能上学了。”祝允澄却是道。

“嗯。”祝煊从他手中接过空了的杯子,“身子不适,昨夜怎的不说?”

祝允澄靠在枕上,脸上的红晕持续未退,整个人瞧着似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儿着脑袋道:“昨夜不觉得,我还吃了烤兔肉呢,很好吃,母亲虽是没说,但您烤的确实比我烤的好吃。”

祝煊:“……”

这是随了谁,病着也只记挂着吃?

“父亲,我想吃葡萄。”祝允澄烧得难受,想那沁沁凉凉的葡萄甜甜嘴。

祝煊垂眸瞧他,这个孩子他自认教导得尚可,如今却是惊觉,从未见过他这般软和的时候,从前总是能从他身上瞧见自己幼时的模样,也能看出些他娘亲的内秀,但现在,他这般撒娇的样子,倒是让他瞧见了些那还在赖床睡大觉的沈兰溪的样子。

“父亲?”

“等大夫先来瞧过。”祝煊极有原则道。

祝允澄立马瘪瘪嘴,他就知道,他不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可爱!

瞧见那小孩儿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神色,祝煊在心里叹口气,补了一句:“现在只能吃一颗。”

只是这一颗葡萄,眼巴巴的人最后还是没吃着。

阿芙端着一碟子葡萄进来时,恰好遇见了阿年请来的大夫。

望闻问切,只一眼,那大夫就让阿芙又把那葡萄原封不动的端了出去。

“还请祝大人见谅,小郎君受了风,吃不得这些凉物,近日虽是天热,但还是要吃些青菜米粥之类的清淡饭菜养着。”

这位大夫还是先前给沈兰溪诊脉的那位,“我开个药方子,您让人抓几贴药来,一日三顿的喝着,过几日便能好。只是这高热着实是难受,须得人在跟前儿精心照料。”

想起方才,他又不禁补了一句,“若是实在想吃葡萄,让人熬了水喝也是一样的。”

“多谢大夫。”

“祝夫人可要一并把个脉?”大夫背着药箱,遇见打着哈欠过来的沈兰溪,不觉问道。

小娘子长相明艳,却是亲人的紧,瞧着就觉得心情好,让人忍不住想起家中的孙女儿来。

沈兰溪嘻嘻笑了声,“成啊,我这些时日嗜睡又能吃,都长了好些肉呢,大夫能否让我肚子里的这个小朋友少吃些,她父亲都快要养不起她了。”

屋外那声音脆生生的,就连语气中的打趣儿都听得分明,祝煊嘴角抽了下,有些无言。

“父亲,你没银子了吗?”祝允澄小小声的问。

他们家也要吃不起肉了吗?

祝煊帮他把被子掖好,道:“闭嘴,睡觉。”

“……哦。”叛逆少年偷悄悄的把那盖得严实的被子拉开了一道缝。

两人进来,祝煊从床边过来,立在桌前道:“劳大夫瞧瞧,她好似没有那些个反应。”

饶是他不懂,也记着澄哥儿他娘怀他时,前几个月丁点儿肉腥味都闻不得,鱼肉更是不碰,整个人瘦了很多,他分担不了什么,只是陪着吃了几月的素。

但如今沈兰溪身孕三月,却是鱼肉鸡蛋都喜欢,除了腹部微微隆起,与先前无甚变化,他安心,却也不安心。

干瘪如陈年树皮的手,手指粗糙,感受着脉搏下新生命的跳动。

“很稳当,无甚差错”,大夫收了手,乐呵呵道:“这孕反每个人都不同,祝夫人脉象看来,大人小孩儿都好,平日要注意,少食多餐,不然若是孩子太大,到时就难生了。”

“两位身边没个长辈教着,老朽托大叮嘱一句,这成都府不比京城,好的稳婆不多,得早早的找好,临近日子前后要格外注意些,还有伺候月子的老妈子,她们经验老到,比夫人身边的女婢好用些,到时找个一两个,有个事也能提点一二,再有便是小孩儿的衣裳被褥,以及尿布,夫人生产时是冬日,布条子要多备着些,可别冻着孩子……”

大夫声音和煦,絮絮叨叨的与他们讲,屋里的三人听得认真。

卧病在床的人,哑着嗓子幽幽补了句,“还有玩儿的,父亲给我做了风车,也要给弟弟做一个。”

祝煊无奈的扯了扯唇,教训道:“闭眼歇息。”

把过脉,用过饭,沈兰溪在屋里看话本子时,就见祝煊端着一碟葡萄往厨房去了,顿时手里的话本子不香了,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男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颗颗仔细剥着葡萄,光线落在身后,瞧着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这般无趣的事,沈兰溪看了好片刻,忽的手发痒,又悄悄去拿了纸墨,折返回来,立在窗外。

宣白与琼黑相碰,不多时,一个父爱溢出纸张的形象跃于纸上,白玉簪,黑发,官绿衣袍,梅花荷包,掉了一瓣葡萄皮的皂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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