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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临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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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谈妥便是间话家常,弥七郎发现这对准翁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两人一直聊到申时又召来诸臣开起宴会,一直吃喝到黄昏,宾主尽欢。

离别之时,道三入道一路把吉法师送到门口,不断说着来日再宴等等的客套话。

「……那可要帮我向令郎引荐一下,也许将来我能帮他牵马呢。」话到半途吉法师开起了玩笑,在场的人欢笑不绝。

「谁知道呢,也许将来是我儿子帮你牵马也说不定。」道三入道说这话似真似假,诸臣稍有迟疑,但也是哈哈带过。

吉法师向道三拜别之后,领着弥七郎等人穿过竹林。向晚的竹林格外清凉,弥七郎却只觉得浑身汗臭、腰酸背痛,心里想着会面谈判比起战场廝杀可要难受多了。

一出竹林,太阳已下山,小平太和野野村正成早已率着眾人列队等候多时。

「呦!看你们各个酒足饭饱的,我们其他人只能在大太阳下啃乾饭呢!」小平太手插在腰上,没好气道。

吉法师让他抱怨几句,领着队伍穿过人潮涌散的富田大街,让野野村牵来几匹马让几个玩伴亲信骑上去,然后往那古野城开拔。

弥七郎和其他人骑在队伍前头,回头看着其他人手上拿得铁桿,犹记得道三入道大人称这玩意是铁炮,还因为吉法师拥有不少这种东西而对他刮目相看,不禁十分好奇。

行出富田,弥七郎看见毛利新助手上正好拿着一把铁炮,便开口向他借用,想不到新助听了,支支吾吾地,死活不肯交出来,让他心里颇为不快。

「喂,弥七!你向他借也没用,新助手上那把是假的。」小平太说着,把自己手上铁炮向弥七郎递了去。

新助彷彿舒了口气,「啊!到这边就可以说了吗?」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这边离富田又远,附近好像也没有斋藤家的人,对吧,吉哥?」阿狗随意地四处张望,然后用手肘顶了顶吉法师。

吉法师看来心情正好,「哼哼,原本我还担心那么多把假货会不会被斋藤家的人一眼识破,想不到这些人注意力都放在看我耍猴戏上面,原本谈判时那老头压得我一败涂地,想不到最后峰回路转,噱了老蝮蛇一把!哈!」

弥七郎大为惊奇,于是调转马头,向着在队伍中段走着的人把他们手上铁炮一一借来观察,果然都是假货,不过就是铁棒包着外观一样的托把,还有的是拿竹竿漆黑充数。

弥七郎又骑了回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铁炮?」

「唔…大概十来个吧。」小平太回答道。

「是十一鋌,而且只有一鋌是真货,其他十鋌都是用便宜价钱跟锻冶村买来打坏的铁炮,为此我还特地跑了近江一趟,他们千交代万交代这些铁炮只能看看,不能真的拿来用。」阿狗补充道。

「光是这样也花了快两万贯嘍~~,要是我才捨不得花这笔钱呢。」小平太说道。

「喂!你看这个,」一个马回眾拿了一把炮口开花的铁炮给他看,弥七郎记得此人叫山田冈定,「这玩意爆开的时候我还以为一支耳朵要聋了,幸好没事。」

但是山田冈定说完又在耳边弹了弹指头,似乎对刚刚说的话又没什么把握,「咦?是我耳朵真的坏了?还是有人骑马朝着我们过来?」

大家闻言纷纷停止言语,竖起耳朵细听。吉法师又示意叫队伍停下脚步,保持安静,然而队伍里的人未经训练,又把这趟旅程当成出游,花了一会时间才在马回眾的奔波下安静下来。

若是在战场上,敌军大概早杀上来了吧,弥七郎心里想道。

月色黯淡,只见前方出现一点萤光,伴随着细微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直到那萤光来到近处,果然是有一人提着灯笼骑马而来。

又到那人逐渐接近到可以看出完整人影时,他便勒马止步,一个熟悉的声音朝队伍大喊道:「冒昧打扰,敢问诸位可是织田三郎大人麾下的部队?」

「佐佐大人!?」弥七郎惊叫道。

「准人正,这么晚还跑到郊外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吉法师衝他喊道。

那人骑马拉近距离,果然是面带一条刀疤的佐佐准人正孙介,「太好了,幸亏你们吵吵闹闹的,不然在这样的夜晚,月色那么暗,尾张又这么大,就算是要找个两百人的队伍也不容易。」

被准人正这么一讲,倒是让弥七郎一行人脸上无光,平日里彼此吹嘘统率可比义经、楠木的牛皮在此刻被毫不留情地戳破。

「准人正,父亲会派你出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怎么了?敌军来袭吗?」吉法师赶忙上前问道。

准人正脸色相当沉重,他上前附耳对着吉法师讲了几句,吉法师听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策马衝了出去。

眾人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正想追上去时,吉法师又自己骑了回来,只见他眉头深锁,目光在眾人脸上来回移动,心里不知在思量什么。

「阿狗、三十郎、胜三郎,还有…新助!你们几个把大家送回自己的村里,别把人搞丢了!」吉法师朝这几人下令道。

「知道了!」

「弥七、小平太,还有剩下的马回眾都随我来,我们要一路奔到古渡城。准人正,麻烦你领路了!」

「好的,」准人正骑到队伍的最前头,灯笼高举在前,「大家就着我的火光看好路面,别绊着了!」

「出发!」吉法师一声令下,包括弥七郎在内约有十五、六人随他奔驰前行。吉法师骑马的速度很快,其他人得全力奔驰才不致落后,然而准人正却能稳稳地跑在队伍的最前头。

不到两刻鐘的时间,一行人就来到古渡城下,城里城外灯火通明。吉法师朝着守门的士兵吆喝一声就入了城。

一行人穿过城门口的广场,通过蜿蜒的狭道爬上一阶曲轮,然后再往城主曲轮前进。城主曲轮与一阶曲轮间由一道壕沟隔开,彼此只有一条木桥相连,桥口由一整队的士兵把手,戒备程度非比寻常。

负责守备的武将却令人大出意外,竟是林通具全副武装站在入口,手持一把佇立在地上的长枪,只见他远远看见眾人,便伸掌要眾人止步,「停步!现在实施宵禁,间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信秀大人直属的马回,你平常晋见大人还要靠我们放行呢!」马回眾里不知谁这样叫嚣道。

「对啊!而且到底谁让你把守这里的?这边是马回眾的管区!」另一名马回叫道。

「是不是间杂人等由我来认定,我管你是马回还是太上天皇,能不能进去是我说了算!」林通具态度高傲,讲这几句话时似乎还显得格外得意。

「林大人,您认得三郎大人吧?他可不是间杂人等,而且尤其是这种时刻,他不是更得见信秀大人一面吗?」准人正从人群中站出来说话。

「嗯,可以,就他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留在这边。」

「其他人都要随我进去。」吉法师向林通具说道。

「不行!最多两个,其他人留在这里,任何武器刀具也一律留在这边,」林通具边说边用长枪敲了几下地板,「你要不就别进去,要不就只带两个人进去,没得多谈了。」

一时气氛僵持,吉法师瞪着林通具看了好一会,弥七郎摸摸腰间长刀,纳闷会不会在此时此地用上。

「小平太、弥七,你们跟我走,其他人在这边等着。」最后吉法师妥协了,交出武士刀和脇差,弥七郎和小平太也一併照办,然后跟在吉法师后面穿过木桥。

城主曲轮上似乎每个转角都有关卡,都是由马回眾把守,弥七郎跟这些其他组的马回即便不太熟识,至少也有个印象,大多数人都没多加阻饶。

然而走进连接城主寝室的最后一条廊道时,弥七郎却发现前方把守的人不是马回眾,而是四个陌生面孔在把守这条通道。这廊道大概可以容纳两人并肩行走,出去就是城主寝室前的庭院,庭院里左转就是城主寝室,寝室内眾臣的影子被烛火照出投射在庭院的地板上,看来眾臣都到齐了。

吉法师正想通过,却被这些守卫拦了下来。

「你们疯了吗?难道不认得我是谁?」吉法师朝他们说道。

为首两个守卫说道,「不认识,也不在乎,你不能进去。」

弥七郎附耳对着信长说道:「阿吉,不用跟他们纠缠,我知道另一条廊道,我们绕过去。」

三人转身正想离开,却发现来路又被另外四个守卫挡住。

弥七郎摸了摸自己腰间,却扑了个空,想起武士刀和脇差都被林通具收缴,心中暗叫不妙。

前后两边守卫都穿着盔甲,去路的守卫为首两人从腰间拔出脇差,步步逼近,另外两个人持枪,好整以暇地守在原地。来路的守卫通通拔出短刀,弥七郎等三人被完全包围。

然后吉法师和小平太都从怀中掏出了短刀。

弥七郎看见这场景愣了一下。

「真是的,都跟着吉哥那么久了,怎么还老老实实地把所有刀子都交出去呢?」小平太调侃了弥七郎一下,然后从腰间又抽出一把脇差给他。

「小平太,后面四个给你,我跟弥七对付前面的。」吉法师下令道。

「嘿!总是给我苦差事。」小平太言谈间却是轻松写意。

吉法师自正德寺离开后,早就把令人满头大汗的直垂上半身脱了下来用袖口绑在腰间,如今似乎觉得碍手碍脚,便在双方对峙时从容不迫地解了下来。

去路面对吉法师的守卫觉得这是大好机会,立刻衝了上来,但吉法师手一挥便把解下的直垂丢在对方脸上,令对方一时手忙脚乱。弥七郎朝自己的对手衝了上去,那人见状受了一惊,手举起来想格挡,腰间却被吉法师踢了一脚,失去平衡撞在墙上。弥七郎如今已几经沙场,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刀尖直往门户洞开的喉部刺去,了结这人。

弥七郎回头一看,发现小平太利用人高脚长的优势,一脚踢倒为首一人,让他和后面两人摔个四脚朝天,然后朝向还站着的那人扑去。

「看自己对手!!」吉法师喝道,弥七郎转过头来,看见那个被吉法师直垂丢在脸上的守卫已被刺倒在地上,再看自己前方,长枪已刺到胸前。

弥七郎赶忙侧身避开,只让枪头侧面在胸口上画出一道火辣辣的伤口,然后立刻把长枪按在墙上,朝对手衝去。

那人也机警地放掉长枪,右手伸去腰左想抽出刀子。

然而弥七郎用左手按住对方手臂,再补上膝盖顶着,让他刀子出不了鞘。右手反持脇差朝对方喉头划去,对方虽用左手抓住弥七郎手腕,然而左右手毕竟力道有差,坚持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让弥七郎划穿喉咙。

弥七郎回头望去,只见另一名长枪守卫躺在地上没了呼吸。而吉法师已经回身去帮忙小平太,两人各解决了一名对手,一支刀子插在小平太大腿上,血流如柱。

弥七郎自己都没想到已方身手如此了得,而对方看来更是吓得不轻,两手握着短刀,双腿抖个不停。另一个人犹豫一会,便狗急跳墙似地朝小平太刺去,但持刀那手被小平太一把抓住。

小平太扳着对方的手让刀尖反转回去,就像当年初见面一样结果了那人性命。

剩下那人刀子一丢,跑了。

「不要追了。」吉法师拦住作势要追的小平太,「你腿还好吧?」

「不碍事,哼嗯…」小平太一使劲,便把刀子拔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

廊道上留下七具尸体,站着三个浑身血跡的人,除了弥七郎和小平太外,吉法师脸上及左肩也掛了彩。

两个人扶着小平太一跛一跛地走出通道。

然后在城主寝室前的庭院,遇上更多守卫。

「怎么?刚刚那条走廊没杀成,这次是要在我父亲的寝室前杀我是吗?来啊!!」吉法师朝着那些守卫说道。

其中一人朝着长相最为年长那人望去,对方直摇头表示不可。

「不敢吗?不敢就让我进去!」吉法师说道。

「主公身体微恙,任何人不得进出。」最年长的守卫回道。

「其他人都在里面。」

「任何人不得进出。」守卫毫无感情的复述一遍。

「不跟你们废话,让开!」信长出手推开守卫,但守卫反而一拥而上想把他抓住。

信长出手打了其中一名守卫一拳,弥七郎加入战局,小平太儘管腿上有伤,也还是衝了上去,三人和一群守卫扭打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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