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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蒂,你可以闻到这里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吗?”我问他。

他仔细打量着房间,听到我说话立刻转过头,走到我身边来。他在床头张望一下,摇摇头。“你闻到什么了吗?”

“也可能是错觉。”本该是无色无味的材料,也会常年累月地沾染实验室的种种气味,皿皿及时不需要进食,也不可能一点味道也不带。

我揪着被子的一角,椎蒂却大张着双臂扑在了我的床上,甚至大咧咧地滚了两圈,直到胯骨撞在我大腿上。他没动,背像虾米一样弯起来,似乎打算从背后环住我。我侧过身,手按在他腰侧,像捕食者靠近猎物那样,在他身上嗅闻。

“所以是我的气味?”他抬起自己的手腕,“因为我来了,所以不一样?”

“也许是。”我说,吻落在他的手腕,一路向下,滑进他的肩颈,沿着锁骨往上,他的脸,他的耳。我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亲他的额头,他的睫毛轻颤,缓缓闭上眼睛。

就是现在了。

手指停在他的眼睛上,拿开的时候连带着手臂和身体一起颤抖——时间过得太快,我都忘了,原来每一秒还是可以那么长、那么长的。短按只是待机,长按才是真正的关机。那天在外婆家的床上,我义无反顾地踏进陷阱;直至今日,才发现下坠后的道路也一样永无止境:一旦滑入深渊,绝没有那么容易爬出去。我起身的时候,他的左眼还不可思议地大睁着。显然,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将左眼轻轻合上,这下是彻底的睡美人了。

我不敢耽搁,门也没关就冲下楼去。一路往实验室的内部通道跑,虹膜或者指纹,哪个快就用哪个刷开权限;从抽屉里拿出的备用机响个不停,几年的消息像是一路都加载不完。越往里走程序就越复杂,我终于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电闸再次被拉断了。

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他不会帮我了。

没有权限是打不开门的,但是还有最原始的开门方式。我一脚踢在门上,门锁似乎有些摇晃,但没有坏。我又踹了一次,这次门开了。

我冲进去,看到那个倒在墙角的人体,心一下子凉透,就像我后背的衣衫一样湿冷。但事不宜迟,我不敢耽搁,蹲在他脚边:“常关柳?托盘天平?”

他没有回话,我咬着牙递出一只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一秒。

报完警,我不敢离开,就坐在原地等着。太臭了,最里面那个关着门的地方应该是卫生间,我根本不敢走近;书架上还有一些持续不断冒出馊臭味的食品包装袋,都零散着没有丢出去。除了必要的墙壁地板,这里什么也没有。一整层都是没有人用的办公室,平时也没有人来这边。椎蒂是让谁给他送饭做清洁的,我都不敢想。

医院来得很快,就像那天下班救下椎蒂和钟续那样高效迅速。我看到酒精灯惊恐的神色,铁架台也欲言又止,知道不是合适的时机。我平静地看着担架将这位被囚禁六年的前前任总负责人,实际上的调查官送离,直到救护车的鸣笛驶出这里,直到大树的树冠蒙上黄昏的阴影。

人群都散了,我还站在门口,疲倦像酒一样醉人,托住掷地有声的心跳。椎蒂礼貌地谢过门口的外卖员,拎着一大袋有超市商标的日用品走向我。

“接下来就是我和姐姐的二人世界了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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