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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查案(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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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金襄,自然也没有跟夫家一道去受难的意思,她原先在康平街住过一段,后又搬去了栖凤,街,自己一个人生活,不回娘家不去夫家,大有一种寡世独居的意思,但是,怎么又跑来堵门了呢?

许多锦衣卫心中好奇,但也不敢问,否则就是十五鞭。沈蕴玉则是根本不知道,他还在诏狱里刑审郑桥。

何采跟郑桥昨天磨了一整晚,两块臭石头谁也磨不开谁,诏狱环境不好,何采伤口又发了炎,出了高热,被送到了北典府司内的医处里休息。

沈蕴玉就接着来提审郑桥。

郑桥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只留了一条亵裤,满身都是血迹,一条腿也被庖了,他已存了死志,一言不发的被吊着,见了沈蕴玉也不讲话。

沈蕴玉倒是悠哉,小旗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沈蕴玉坐在其上,抬手拍了拍。

牢狱远处便传来一阵拖拽嘶嚎声,一道人影被人从牢狱外踹进来,直接扑倒在地上,尖叫着喊:“爹啊!爹啊!”

被吊在木架上的郑桥浑身一震,睁开了浑浊的眼,看向了牢狱里。

在他面前,沈蕴玉穿着一身红色飞鱼服,面色冷淡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他的儿子狼狈的跪在地上,惊慌嚎叫痛哭流涕。

他的儿子!

他本该跑出京城的、唯一的儿子!

“郑大人。”

郑桥听见沈蕴玉开了口,语调依旧平缓,但其下却掩盖着深深寒意与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从远处缓缓飘来。

“您不怕死,您的儿子怕不怕呢?今日若是撬不开您

的嘴,沈某,就只能把您儿子庖成人彘了。"

郑桥艰难抬头,就看见沈蕴玉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似作假的关切,他道:“沈某最近多了个爱好,为人刑审时,喜欢将人阀了,您这个岁数,想来是不怕,但您儿子———”

沈蕴玉语气一缓,后面的小旗便走上来,一脚踩在郑桥儿子的腿上,"铮"的一声拔出了绣春刀,用刀背顶在了郑桥儿子的腿间,将关即桥儿子吓得嗷嗷惨叫,但就是挣脱不开那只铁武靴。

郑桥眼前一黑。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混账畜生!

无数悲愤与恼怒在胸口处盘旋,但是在吼出的前一秒又变成叹息。终究是棋差一招,棋差一招!

郑桥耷拉着脑袋,道:"我招。"

沈蕴玉唇瓣一勾,道:“郑大人说招的东西,有一处错漏,沈某便挖您儿子一只眼,有两处错漏,便割您儿子一只耳,郑大人,同朝为官,沈某不愿做的太难看,还请您配合些。”

郑桥在儿子的惨叫下,再无抵抗的意志,利利索索的将所有知道的都交代了。

“铜模确实是被柳居正带走的,他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个假铜模,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本是打算揭发,但他以我过去的一些事情要挟我,我便只当看不见。"

“后来,我察觉到他跟京中的一些文官有关系,其中有一个,叫“王承风”,这次出事之后,也是王承风给我传了消息,叫我把事情往江湖势力赤月帮的身上扔。”

郑桥道。

在听到"王承风"这三个字的时候,沈蕴玉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

他在那里看过这个名字,虽然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王承风,王承风。他想起来在何处见过了。

在江家清心院厢房窗边的矮榻上,羊脂软玉的美人儿伏在窗边,望着月亮唤他的名字,他们身边的案上堆积摆放着几张白纸,他一眼扫过,凭着本能记住了。

除了王承风,还有什么?

“田守义。”沈蕴玉突然道出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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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玉的面色却在那一刹骤然冷下来,他没说话,但是却让郑桥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后背都窜上了一丝战栗。

和刚才不同了,郑桥想。

刚才的沈蕴玉是在查案,但现在的沈蕴玉,是想杀人了。

就连趴在地上的郑桥儿子都不敢动了,安静地伏在地面上装死。郑桥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沈蕴玉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

郑桥说的名单,在很久之前,他就在江府中看到过。还是在石清莲的案上。

沈蕴玉是认识江逾白的字迹的,他以前就见过江逾白的文章和江逾白的奏折,所以,当时他看到石清莲的案上出现那些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江逾白写过之后,无意间留在石清莲那处的。

如果这般推断的话,那这个假铜钱案,江逾白已经筹谋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最近才兴起来的,江逾白是想做什么呢?

江逾白真的会是罪魁祸首吗?

之前他看见那份名单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两分疑虑的,只是那份名单来的不明不白,所以他未曾发问,也没有调查过,后来又渐渐忘了,现在翻起来之后,才和他眼下的案情对上。

除了王承风和田守义以外,他还记得一些人。

他盯着牢狱中烤着铁烙印的炭盆中的火光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离开。

跟在他周遭的小旗立刻推开牢房的门、拿起沈蕴玉坐的椅子,前方走来提灯的校尉,前呼后拥的随着沈蕴玉往外走。

有些灵醒些的校尉心中生疑:分明已经撬开了郑桥的嘴,案件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了,但是大人怎么放下郑桥就走了?

他们也不敢问,只沉默的跟着大人往外走,他们本以为大人是要去殿内继续办公的,但是,大人却走出了北典府司的门。

他出了北典府司的门之后,便挥手让其余的锦衣校尉都下去,只留了几个暗处的人跟着他。

锦衣校尉自然听命,刹那间便都远去了。

沈蕴玉独自一个人往北典府司的门外走,一走出门外,便瞎见北典府司门口横着一辆马车。

沈蕴玉打眼一瞧,便知道是金襄郡主的马车。金襄郡主为何在此?

之前金襄来这里,都是为了堵他的,但是他对这个女人毫无好感,所以根本也不理睬,

现在瞧见了,还是不理睬,他只当自己没看见,抬脚继续往外面走。

但是金襄郡主看见他了。

本来坐在车窗旁边的金襄郡主从马车上翻下来,踉跄着跑向他,高声喊道:"沈大人,沈大人!是我啊!”

走在最前方的沈蕴玉并不驻足,甚至还直接翻上了一处墙沿。

他没时间跟金襄瞎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要去南典府司调名单上那些人的资料,此事绝密,他不能假于人手。

“沈蕴玉!”金襄郡主站在屋檐下面,高高昂着头,突然尖啸道:“沈蕴玉!那天晚上的人应该是我!”

沈蕴玉在房檐上行走的脚步一顿,冷冽的视线如同利箭般从上落下,直直的落到金襄的身上。

金襄被刺的颤了一瞬,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那时天色已晚,京城的秋夜凄冷,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地面上唰的刮过,天上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金光, 吝啬的照在房檐之上, 将沈蕴玉的红衣照的潋滟, 上面的银线被映上金色, 他那张脸也被映上金色。

金襄站在秋日夜晚、寂寥寒冷的街巷中,痴痴的看着他的脸。

在不久之前,她被劫匪绑架的时候,沈蕴玉也是这么出现的,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就将那些劫匪屠灭而杀,一路走到她面前,问她:“金襄郡主可好?”

金襄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她只知道,她接下来的一生,都忘不掉那一个夜晚。没有人比得了沈蕴玉,他在金襄的眼中自带光芒。

就像是现在一样。

金光为他衣,高高在上,坚硬锋锐,永不低头。

终于,沈蕴玉从房檐上下来了。

他站在金襄郡主面前,比金襄郡主高出一个头,他垂着头看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问:“金襄郡主所言何意?”

金襄打了个颤。

她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道:"那一日,我,我给你下了药,是我不好,我是想跟你在一起的,我不喜欢江照木,但是,但是石清莲————"

金襄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狰狞的神色,她道:“是石清莲故意撕下你身上的布条,引我去跟江照木睡在一起的,她抢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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