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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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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秃白了她一眼,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朝她的行李包努了努嘴:“怎么不拎进去?”

易飒说:“这不是要征得你的同意吗?主人不发话,我怎么好意思拎进去。”

陈秃干笑了两声,觉得她这装模做样的,也是没谁了。

他转头看杂物房:“你那朋友……”

本来想问去哪了,问到一半刹了口,看到了,躺床上休息呢,估计昨晚上那一折腾,累得够呛。

陈秃在外头吃过了,但坐着看人吃饭,总觉得嘴里味寡,于是招呼黎真香拿两瓶酒过来,同时压低声音:“到底是谁要弄他?今早阿香还催我找人下水看看,非说人就在船屋下头。”

边说边朝水下瞄:真有个死人在下头“镇宅”,也是够瘆的。

易飒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在,香姐想多了……哎,我问你啊,马悠在这住过,有人瞧见过吗?”

陈秃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马悠是谁。

他摇头。

易飒不死心:“一个都没有?”

陈秃指了指浮村:“如果是摸黑来的,待屋里,基本不在外走动,走动也选没人的时候,谁会看见?别的不说,就说你,你都回来好几天了,青天白日下头晃来晃去,还有好多人不知道呢。”

也是。

易飒有点泄气,谁也不是先知,要是预先知道事情会跟马悠有关,那天马老头给她塞寻人启事时,她会拽住马老头,里里外外问个透彻。

也不知道马老头现在在哪。

***

其实马老头离她很近。

只消抬起头,视线往西南,就能望见他那间屋子的房顶。

这一刻,马老头嘴唇嗫嚅,一颗心在胸腔狂跳,跳得要撞出轰隆声响。

他看看门口站着的蛋仔、肥佬,又看看角里面如死灰的宗杭,然后低下头,把头低到干瘦耸起的肩胛骨间,希望这煎熬的场景赶紧过去。

“走啊,”见宗杭不动,蛋仔有点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吗,搞清楚了,是把人弄错了,现在把你送回去。”

宗杭瑟缩着起身,真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使尽浑身解数,只求能拖一秒是一秒:“都快晚上了,不好开车……要么,明天?”

蛋仔似笑非笑:“大哥,我们是把你绑来的,见不得光,难道大白天送回去?当然要选晚上……走快点!”

他见不得人磨蹭。

宗杭让他吼得全身一哆嗦,还要陪着笑、点头哈腰。

他慢慢走出去,背都不敢挺直,这唯唯诺诺里,带只有自己知道的小悲壮。

他想好了:真躲不过去,死到临头,得为自己搏一把,真把他沉湖,他就觑准机会,拼死也要拽下去一个。

这样,以后事情传到宗必胜耳朵里,他老爹会说,这小子,临死还男人了一把,童虹也会抹着眼泪说,我们杭杭,还是好样儿的。

所以他现在要配合,要让蛋仔他们觉得他窝囊,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

坐的还是来时的那条渔船,还是那几个人,平台上有女人洗锅刷碗,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像给人送殡。

大湖上云头按低,后头怕是要来一场急雨,马达声很快响起,宗杭蜷缩在船舱一角,目光在舱后的水泥块上停了一两秒。

有些渔船会拿石头或者水泥块来当锚,但他记得,来的时候,船上分明没这玩意。

渔船穿过浮村,两侧的住户有些已经亮了灯,灯光晕在尚白的天色里,泛昏惨惨的老姜黄,宗杭强打起精神,客气地跟蛋仔搭话:“谢谢你们啊,麻烦你了,回去了我让我爸请你们吃饭,吃什么都行。”

蛋仔拿看智障的目光看他,嬉皮笑脸,还拿手在他脑袋上撮了一把:“哪个爸呀?”

宗杭很没骨气地陪笑:“真爸。”

蛋仔大笑,转头用泰语和那两人说了几句什么,几个人笑成一团,估计都觉得他蠢到让人费解,蔑视一起,警惕心消了大半,连拿东西罩住他以避人耳目都懒得费事。

宗杭笑得心酸,无意间抬头,突然脑子里轰了一声。

他居然看到易飒。

是真的没错,那是幢船屋,离渔船不远,她正蹲下身子,端着个陶碗,喂一只很大的水鸟喝水,边上坐着个秃了一半的年男人,敞怀露胸,手里握了个酒瓶子。

还有,船屋上有扇门,贴的是春联,红春联,门楣下挂着个葫芦,那种小时候看连环画,八仙铁拐李背的那种葫芦。

他忽然血冲上脑。

这家是国人!

他腾一下站起来,大吼:“易飒!我认识你!是我!”

与此同时,再无犹疑,拼尽浑身的力气,猛地跃进水。看書喇

世界瞬间失衡,铺天盖地的水在耳畔、鼻端、眼前漂晃,宗杭拼命扑水。

他不会水,但他一定要跳。

冥冥,他觉得这幢房子,还有易飒,就是他的生机。

身后传来渔船靠近的机器嗡响,蛋仔单脚跨在船舷上,不住口地咒骂,但没下水:住户区的水极脏,一般都是屎尿垃圾齐下,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会下水。

而且他看出宗杭是旱鸭子,逃不掉的。

船屋上,易飒端着碗站起来,看眼前水花乱溅,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秃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叫了你的名字,你认识他?”

易飒看水里挣扎的人,又看船上那几个人的脸,摇了摇头。

打破这僵局的,是黎真香。

但见她一脸惶急,手忙脚乱地把船屋墙根处的船篙抱过来,使劲推向水:“要死啦,后生仔不会游泳,救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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