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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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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什么?看你是弟弟啊,”李景恪终于被他逗着了,忍不住笑起来,“你得脱了裤子才能给我看了,池灿。”

池灿一愣,脸上登时热了,觉得很没有面子。他在李景恪手晃过来时反射性把腿夹住。

“乖乖待着,”李景恪把手伸进兜里,笑意淡得很快,嘴角微抿着说,“等去上学了,考得差再脱裤子也不迟。”

池灿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景恪已经出了门。他连忙跑去窗户口边往外看,外面太阳很大,他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第8章 晚安哥哥

在等待李景恪晚上回来的时间里,池灿终于安定下来,看着自己的折叠床摆在原本那张床旁边,都是灰色的,一大一小,很合适和谐,就像他跟在李景恪旁边的小尾巴影子一样。

环顾李景恪这间狭小的单间,池灿心中的凄凉也不多了,他开始认真整理起因自己到来而显得有些凌乱的部分。他把小箱子里带的可怜的几件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红的蓝的黄的,都摆在李景恪黑灰白占多数的衣服墩旁边;其余用不上的玩具和妈妈送的礼物他就都塞箱子里了,最后把箱子放到墙边。

书包里就是文具用品,差生文具多、派头足,多到他可以不用再让李景恪在这上面为他破费。他当初在医院边哭边抄写完的寒假作业也在里面,那本子上现在还能看见眼泪掉在上面的凹痕。

池灿把它们放在桌上。

屋子里就只有一张这样的木桌子,满是时间和使用痕迹,好在还算大,靠着走廊这头的窗户边。池灿盖好饭盒,挪了挪小桔姐送来的笔记本电脑,给自己划出一块学习区域,他觉得李景恪应该不会不高兴。

李景恪下午送货前又跑了趟古城,晚上上夜班延迟了点,骑车回去的时候显示十点,对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当地人来说,已经很晚。

这天天气不错,池灿在厕所捣鼓半天热水,冷热参半惨兮兮地洗完澡出来,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给门打开了一道口子,蹲在门框边仰头看门前的垂柳和天上的星星。没有高楼大厦,空气里带着清凉的泥土气息,风城晚上的星星又多又密,还非常明亮,他好像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天空。

这座边陲小城在这个时候仿佛已经被按下休息的暂停键,静谧安和,池灿放着空不知道蹲了多久,余光里看见坡底下街口的人影,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等李景恪明明白白出现在他眼前时已经晚了,池灿想起身回屋,哪怕躲到门后也好,却发现自己腿麻了,只见李景恪锁了自行车朝他越走越近。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池灿边说边往后退,然而双腿发麻迟迟站不起来,一下扑通往后仰去,摔了个屁股墩。

李景恪站在门前,让他拦在门口下不去脚,黑黢黢的影子投下来像要吃人。

池灿灵机一动,伸手就去抱了抱李景恪的裤腿,解释说:“我腿麻了。”

“我看你是想找打了。”李景恪大手一捞把他捞起来,扯着人进屋关门,手一松开,池灿就被扔到了床上。

池灿穿着自己带来的那套小熊花纹白睡衣,看样子是洗过澡了,趴在床上衣摆和裤腿都勒上去了一截,乱乱堆在身上,露出白皙的皮肉。

过去这些年,他被妈妈养得很好。

池灿觉得很奇怪,他这会儿腿很快不麻了,讪讪翻身站起来,心想这才第二天,李景恪不至于就要动手打他吧。

可就因为才第二天,才更好下手的样子。李景恪早就说了,跟他回来也是要受折磨的。

“我没出去,就刚刚看了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池灿慢慢往后退两步,卡在床边早已无处可退,“能不能别打我,哥哥。”

李景恪看了一圈,发现屋子被收拾过了,他朝池灿走去。

“能不能轻点......”池灿还在讨价还价。

李景恪绕过他去打开衣柜,看见了池灿挤着放在旁边的那几件,他惯常扯出自己的换洗衣服,却不知道什么东西跟着掉出来,一骨碌掉到了床上。

“你以前在家也半夜敞开家门,蹲外面看?”李景恪抢先一步拿过掉在床上的那只猪鼻子存钱罐,一只胳膊就挡开了池灿想来抢的手,“让别人进来把你的私房钱抢走?”

池灿下意识狡辩两句:“可能因为就在马路边,外面星星好看,也没什么人......”

又认识到李景恪说的没错,他喃喃:“我以后不会了。”

“别人养狗能看家,”李景恪看他一眼,“养你你自己敞开门等着别人上门,该不该打?”

“该。”池灿沮丧小声地说,眼睛红红的。

存钱罐是打不开的,只有等哪天一把砸了才行,李景恪把罐子扔还给他,却径直去了洗手间。

“不是私房钱,小金库而已,”池灿见不打了,捧着手里的猪鼻子存钱罐,跟在李景恪后面忙不迭地解释,“是以前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可以砸开用的。”

走到洗手间门口,李景恪停下来转过身,池灿审时度势地自动闭上了嘴,嘴边有个很浅的酒窝。

李景恪盯着池灿不安的表情,隔两秒,挑了挑眉问他:“中午的小桔姐说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让你先去跟她住一起,她可以......”

池灿边听边大睁着眼睛愣住了。

“我不要!”池灿突然放大声音打断了李景恪,胸口剧烈起伏着,比李景恪刚刚说要打他还反应激烈。

他只知道自己又要被丢掉了,暖和的新床还没睡过,饱饭还没吃两顿,他又要把自己那点没用的东西收拾打包,然后像垃圾一样被赶出门去。从一个人人夸奖聪明懂事的小孩变成做不好任何事的累赘废物,池灿觉得世界天翻地覆变得太快,让他成了一个傻瓜,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对李景恪而言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累赘,非亲非故,毫不相熟。仅凭小时候那点交集,李景恪可能讨厌他都来不及。池灿的喘气声越来越急,视线听觉都变得混沌不清,池灿不再看李景恪,转身就去背自己的书包,存钱罐从手里滚出去滚到了地上也没管。

他边掉眼泪边想不如直接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就不用再被嫌弃讨厌,穿着睡衣拖鞋就要往外跑。

筒子楼隔壁刚有人上楼,邻里左右多的是鸡飞狗跳,李景恪见得多了,但依然没想到池灿会这样,看着他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要走的时候也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池家。

李景恪把衣服搭到肩上,大迈两步就走过去按住了房门,一伸手把冲到门边的池灿揽腰抱回来,咔嗒一声顺手反锁了门锁。

池灿身上很热,洗完自然干的头发毛毛躁躁,整个人软乎又炸毛,李景恪轻而易举搂着池灿脱下书包,将池灿控制着放回床上坐下,过程中摸到了一点眼泪。

李景恪半弯着腰按住他,等他稍微冷静,说道:“大晚上了能跑去哪,嗯?有野兽下山专吃小孩的。”

“让它吃了我吧,”池灿说话带着点哭腔,两只胳膊被握着摆在身前,但他也用手抓着李景恪的手臂,浑身发热,倔强地说,“而且我也不小了。”

李景恪微笑了笑,干脆蹲下来,问他:“为什么不答应去跟小桔姐一起?”

“我才认识了她一天,你说让我跟你走,又要把我丢掉。”池灿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他一抽一抽吸鼻子,对没走得成有点庆幸又尴尬。

“我们认识多久?”

“我记得你……你在池塘边教我玩过打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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