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1 / 2)
温辛竖耳聆听,偌大厂房里不止有一处打铁声,但只有最深处的一道连贯且巨大,震耳欲聋。靠得近了,甚至感觉地面都在颤抖。
小海象试着感应了一下。
好几秒后,它迟疑地说道: “我没在里面感应到变异体的气息。”可这反而显得更加诡异。
难道在里面打铁的会是人?
在这危险至极的污染区,居然还有活人留在这里打铁?
温辛继续沿着厂房的四周仔细探查。
后门的锁遭到了不明生物的暴力损坏,锁芯卡死在了锁眼里,其他八扇窗户都用铁板或者铁丝网牢牢封死,强行拆解估计会发出不小的动静。
扒着窗沿透过铁丝网的缝隙往里看,视野被杂物挡住,隐约可以看见形形色色忙碌的人影,均都穿着防护服。
防护服的样式,和温辛身上的这件别无二致。那些人是失踪的鼠工?还是前一批驯养师?
温辛没有思虑太长时间。
他做了一个大胆且高效的决定。“我们直接从正门进。”
鳞树蛙咧嘴一笑,眸中仿佛燃起了蓄势待发的战火: "正合我意。"咚咚。
厂房大门被人敲响,里面忙碌的工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
敲门声没有停止,他们彼此交谈了两句,最靠近门的那个人伸手去解开挂在门上的锁链。
门锁刚一松动,一只削瘦且骨节分明的手便从门缝中伸了进来,顷刻间钳住工人的手臂,反挽到
对方的腰后。
温辛快言快语地说道: "抱歉,打扰了。"
工人们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他,好险没有反应过来。
再下一秒,他们突然“啊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丢了手中的扳手和锤子,整齐划一地往厂房里屋跑!
正准备大施拳脚的鳞树蟀: "?"
被它的实力震慑住后掉头就跑的敌人有很多,但从未见过跑得这样斩钉截铁的人。它甚至都来不及释放威压。
被温辛擒住的人也在不停地挣扎,温辛看他没有多少反击的欲望,手上劲儿一松,对方立刻手脚并用地跑了出去。
>眨眼时间,那些人居然全都跑没了影,一个都没有留下。
绿团子的爪子高举在半空中,茫然四顾,找不到攻击的目标,只能放了下来,嘴角抽搐个不停:"他们到底是在这里干什么的?"
"不要掉以轻心。"
温辛没有失去警惕,边握着配枪向厂方内部走,边有条不紊地分析: “他们跑的时候动作迅速,没有任何犹豫,说明潜意识里笃定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提供庇护。"
“阿绿,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感受不到变异体的气息?”
鳞树蛙皱眉说: “要么这只变异体有隐匿自己的能力,并且能力级别很高,要么……”
它的声音骤然一停。
要么,就是这里面有着和它们一样的S级超危完全体,可以完全收敛自己的气息!
小海象同样意识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看着走在它们前面的温辛,慌张地去抓青年的裤脚。"不行,温辛,回来,危险!"
里面频繁捶打钢铁的乒铃乓啷声,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在长达数秒的时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蓝团子的劝阻慢了一步,话音未落,温辛的脚就已经踏入了厂房的里间。不是温辛还不够谨慎,而是他不经意地瞄见了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
只那一眼,就叫温辛摒弃了所有的顾虑,迫不及待地大步向前。
“就是他!”
先前跑进屋子里的工人们挤在角落,看到温辛进到了里间,惊慌失措地将手指了过来: “就是他一出现就攻击我们,他想要杀了我们!"
后半句话纯粹是子虚乌有。
但温辛已经顾不上去解释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一只背对着他的毛绒团子上。
细密蓬松的身体,没有水杯高,一只手就能握在掌心,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大尾巴厚实得像毛绒玩具,独特的紫色毛发。
在温辛注意到它之前,它还在哼哧哼哧地挥舞着爪子上的大锤子,打铁甚至打出了节奏感。温辛攥紧手指。
那是他们家的阿紫。
全世界仅有一只,独一无二。
工人们发出高昂的尖叫: "他过来了,他
过来了!"
似乎注意到温辛不断走近的身影,小松鼠转头看了过来,眼里浮现着猩红血色。
温辛还记得,变异体狂化之后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有各项激素急剧攀升导致的眼球充血,呈现出影视剧里常出现的红眼症状。
所以他没有停下。
几只团子来拦温辛,被他单手抱了起来,步履依旧。阿紫正需要有人安抚,他又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工人们满脸无措,频频看向紫团子: "他过来了,为什么还不……"温辛几乎能猜到他们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为什么还不出手?
为什么还不解决掉眼前的敌人,保护我们?
温辛的眼神一项温润如春,如今却显出一抹冰凉的愠色。
在工人们惊悚非常的目光中,他将紫团子一下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为什么它就一定要出手?"
温辛感受不到自己在这一刻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布着细茧的手掌按在紫松鼠的后脑勺上,从掌心中源源不断地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意,紧紧的拥护,更令松鼠感觉到了爆棚的安全感。
许久没有动弹一下的它,经不住眨了眨眼睛。
"吱。"
眉头紧皱的温辛,突然被底下伸出来的一双小爪子扒拉住了下巴。他低头,视线撞进了一双眸光闪烁不停的红眼睛。
紫松鼠仔仔细细地摸着青年的脸,飞快地又叫了一声: "吱吱!吱?"
温辛难免怔愣了一下,不明白小松鼠为什么突然叫得这么雀跃欢快。
旁边的三只团子却知道,紫松鼠是在惊喜地说: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你真的出现了!但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有点不太对劲。
紫松鼠的状态和情绪都非常稳定,一点也不像自我意识沦陷后的样子。鳞树蛙忍不住伸出爪子,戳了戳紫松鼠的尾巴: "原来你没狂化?"紫松鼠困惑反问: "什么狂化?"
它突然意识到鳞树蛙刚才不是声波传话,稀奇地说道: “你居然肯学人类的语言了。”
鳞树蛙下意
识反驳: “那是当时情况特殊,反正不是我主动学的。”
就在这个时候,厂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保卫人员几乎是全速冲进了里间。
看见单手搂着紫松鼠的温辛,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领队的喊话声差点破了音: “你想干什么!把厂长放下!!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什么厂长?哪一个厂长?这儿有军械厂的厂长?
温辛的脑子难得没有在第一时间转过弯来,维持着面不改色的神态,缓缓地低头看去。其他三只团子也在看紫松鼠。
紫松鼠下意识在温辛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接上好几双错愕的眼神,后知后觉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啥?"
温辛抬头。
保卫人员屏住呼吸,一脸震怒,握住枪的手都在颤动。
如果他们也是毛茸茸的小动物,估计此时全身的毛都得炸成蒲公英。再看身后的那些工人,一个个重新捡起了地上的铁铲铁榔头。
自从温辛把紫松鼠捞入怀里之后,他们就一直是这种又惊又怒的状态。活像温辛动了他们的命根子。
"……”温辛缓缓地说, “或许是存在一些误会。"
但解除误会没有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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