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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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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听萝卜崽说韩玉真也一起来了,便道:“玉真兄那里,也叫他少在外走动,他当年虽还是少年,极少同你父亲回上京,但为了这以防万一,还是稍留意些。”

挈炆早在周梨泡茶的时候,便已经退了出去,将这书房的空间留给他们表兄弟两个。

如今也就多了一个周梨罢了。

公孙曜只瞧着他二人,心中既是欢喜他二人到如今,也是能相互扶持,又互相信任。

但一想到舅舅走得那样早,心里又十分难过,顿时红了眼角,"可惜了,阑舅舅母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母亲那头,我倒是已经与她说了,我眼下只等你这会试过了,好领你家去。”

周梨是他认的义妹,本可以大大方方带到将军府里去,但又怕旁人盯着周梨,反而发现了周梨这身后的白亦初,所以也不敢领回将军府去。

又想起母亲在舅舅走后,本就郁郁寡欢,这些年若不是还惦记着白亦初,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反正他们公孙府这边,是如何也不相信将军府那边的说辞。

将军府那边早就提及白亦初已早天,也正是如此,按照霍家的规矩,他这般没有成年的晚辈若是没了,便没得资格上那霍家的族谱。

如此可怜那霍轻舟的膝下,竟然是一个儿女都没有记着。

他自己那血肉拼搏来的功勋,竟都便宜了那同父异母的霍南民。

这些事情,只要一想起,任由是个怎么豁达的人,心里都是忍不住会生出郁气来的。

这个时候看着公孙曜眼睛通红,满脸的不甘和悲凉,白亦初却是有些手足无措,丧失掉的那一份记忆,叫他不能与公孙曜感同身受。

但他也从不是那种无情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周梨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就留在了周家,决定要护着她,不叫她同自己一般,过着那样寄人篱下的凄苦生活。

加上自来对霍轻舟又十分崇拜,所以见他如此悲愤难过,还是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兄长,那些个旧事,如今再想,也难以改变,何况我现在很好,身边也有一群真心疼爱我的家人,现在还遇上了一只挂记我的你们,已经是万幸。”

他说到这里,只抬头朝着那微微留了个缝隙的窗外望去,那里的白色墙根下,是一株老梅树,这腊月初,还不同以往的枯枝一般腐

朽,反而长出了些生机的样子。

“我爹娘想来看到如今的我,也是十分欣慰的。”这爹娘两个字很奇妙,说出后他好像真的就能感觉到,冥冥之中,父母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公孙曜听到他这话,"是了,再度重逢,又能看到你这样好,我该是高兴才对的。"一时也扯出个笑容来。

只不过他也没有多待,哪怕有许多话要同周梨和白亦初说,但那丑时二刻就要去皇城准备上朝,手里又还有要往上禀的奏章,须得回去再斟酌,便同他们告辞。

走的时候只千万般交代,白亦初和韩玉真能不出去,便不要出去。若真遇到什么事情,只管叫萝卜崽去公孙府里报信。

周梨和白亦初一路送他到门口,眼见着人上了马车,这才进来。

只不过白亦初一回头,就看到一副若有所思的周梨,“怎么了?”

周梨摇着头:“没事,只不过想着你还有许多家人将你放在心上,我心里也高兴。”她这话是由衷的。

白亦初拉起她的手,"是,我运气很好,自从遇到你开始。所以最叫我觉得高兴的,还是你爹把我买回家。”

周梨听得这话, "噗呲"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旁人做了熬婿,那是避之不及,只当是平生最大的耻辱。你倒是好,反而像是得了一件光宗耀祖的美事一般,还总挂在嘴上。”

“这有什么,更何况本就是事实,再说我又不在乎这些。”只有那些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总在意这个熬婿身份。

挈炆站在廊下,见着他俩人手拉着手歪腻地进来,忍不住皱起眉头,“见天都见着,你俩别弄得那好似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又不碍你。”周梨回了他一句。

挈炆只故作生气地冷哼了一声,随后朝白亦初说道:“既是你和韩大哥都不能出去,过两日等少凌到了,我自个儿去接便是。"

“我同你去。”说起来,这顾少凌也是许久不见了,也不晓得如今他在那豫州军营,历练得如何了?

三人说着,只又回了书房里去。

左不过就是说当下会试,还有周梨打算继续在这上京做些小生意罢了。

她想来想去,自己开店什么的,都不理想

,所以更倾向于投资,但这就有些考验她的眼光了。若是选了个垃圾股投资,回头怕是要亏得一个字儿不剩下,所以这生意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起来的。

又已经是腊月了,这上京的冬天比芦州冷多了,今儿一早还飘起了些细雪来,她匆匆忙忙地去成衣店里给白亦初和挈炆挑了氅子,另外又多储备了些碳,雇了几个脚夫挑着送家里送去。

这些都是上好的银丝碳,她舍得花这个钱,到底是害怕白亦初和挈炆这考前出什么问题,所以样样都挑最好的。

买官买州府的钱她是没有,但是这点吃穿用度的银子,是绰绰有余的。

将家里这些都备好,才叫萝卜崽去给柳相惜送个消息,好叫他知道,这里也已经安妥了下来。

萝卜崽虽是白亦初的小厮,但因白亦初总是在院子里,也不出门,所以他也就没有寸步不离跟着,更何况白亦初身边还有韩玉真。

因此萝卜崽这几日里,天一亮就到处去这上京城里转悠,不过几天的功夫,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子都被他摸了个清楚。

加上从前本就自小生活在那市井中间,上至达官贵人,下到三教九流,什么他们都见过。

所以也是借着从前那做乞丐的经验和身份,很快便同这里的小乞丐们打上了交道,也是替周梨打探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回来。

便是周梨都忍不住夸他,”果然三百六十行,这行行出状元,你做个乞丐都这样优秀,想来往后长大了,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些成就的。”

萝卜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周梨这话也激励了他。

他想阿梨姐说得对,做个乞丐自己都能做得这样好,那将来留在阿初哥身边,现在是个小厮,往后就是长随,再往后就能升级做大管家了!

想到这里,于是乐呵呵的,得空了就赶紧找简单的书本瞧。

周梨见他这般用功,心里是乐得欢喜的。反正还是那句话,没有机会去走遍这大江南北,那就看很多书,从这书里看世界万千。

所以这日去接顾少凌,也就没喊萝卜崽,只叫他在家里安心看书,自己与挈炆,再叫上殷十三娘,三人一并去了北城门。

齐州豫州皆属于北方寒凉一带,所以自是从这北城门进出。

他们来得算是早,等了小半个时辰,坐在外面车辕上

的挈炆才朝马车里面抱着手炉取暖的周梨喊,“你过来瞧,那个是不是?”

他们将马车停靠在这城门边上,因这上京的天气冷,又总是挂着刺面的寒风,所以周梨和殷十三娘都坐在车厢里。

如今得了挈炆的话,周梨只觉得好笑,一面从马车里探出头,"这不过是分别一两年,不是十年八载,你怎就认不得你自己的手足兄弟了?”

说着,顺着挈炆的目光朝那乌泱泱的人群里瞎去,只见着一个头戴着斗笠的劲装少年郎,只不过那脸颊有些黑,棱角分明又凌厉,所以即便那在斗笠下露出的半张脸有着些许顾少凌的影子,但因为没有顾少凌的温润,周梨也懵了。

只忍不住拿胳膊肘推了一下身前的挈炆:“这,是不是他?”

“我觉得有一半是……”挈炆说着,“要不我下去看看?”又怨那人戴着个斗笠,若是摘了,必然是能认出来的。

“好。”周梨应着,一面盯着那人瞧,只见对方东张西望的,似乎也是在找什么。

转眼间就见到挈炆朝那人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然后那人回过头来,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戒备之意,更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挈炆的手,有要将他过肩摔的趋势。

不过下一瞬,那人就转而握紧了挈炆的手,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

周梨见此,不由得嘀咕一声,“还真是……”这军营也太磨人了吧?顾少凌一个温润公子,如今竟是变得了这般样子。

而不多会,他二人也结伴而来,等上了马车,顾少凌才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去,只往车上一挂,“阿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梨笑着,“冷么?”然后将一个手炉塞给他。

顾少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豫州一年四季里,压根就没春秋一说,只有冬夏两季,过了那夏天,就是漫长的冬季,尤其是到了九月,那雪就开始落了,然后得等三月初才会开始融。”

可即便如此,生在那白茫茫的世界里,他还是变得黑黝黝的。

殷十三娘见他们故人重逢,有那说不尽的话,便来赶车,只叫他们都到车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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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顾少凌看到殷十三娘,十分诧异,等进了车厢就迫不及待地问,“哪里找来这样厉害的练家子?"

“说来你怕是不信,就在牙行里呢!”周梨如今都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好,也多得阿平哥的照顾,不然是真错过了殷十三娘这个厉害的护卫了。

顾少凌果然是不信,“你少在这里唬我,如今我顾某人也出过门见过世面的。”

不想竟然听挈炆说:“就是牙行里的,阿平哥见着好,专门劝了阿梨呢!”

顾少凌不由得露出满脸的震惊之色,“现在的江湖这样难混了么?这样的高手都要沦落到牙行里去找生计?"他本来还打算等白亦初会试殿试都结束后,就去行走江湖……

现在看到殷十三娘,不免是心生退缩之意。又问了许多武庚书院的事情,得知清风书院如今已经到了那没落的边缘,有些惋惜,“我要是在芦州就好了,叫他们当初耀武扬威,还以清风书院的学生为荣,如今只怕是恨不得甩脱曾经在清风书院待过的记忆吧。”

“倒没有那样夸张,也不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那清风书院里不过是良莠不齐,其实好先生好学生也是有的。”挈炆的评价倒是十分中肯。

说了一会儿这清风书院,周梨才得空问起顾少凌,"此番从军中出来,可有什么打算?"

顾少凌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原本还想仗着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去行走江湖,如今看来, 怕是也不成。”随后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 “阿梨, 我晓得你十分有钱, 要不你看看,留我在你家中做个护卫,咱们熟人熟事,你也不用对我有半点防备之心不是?”

周梨见他那黑黝黝的脸庞,不禁朝后避开了些,“你倒是会盘算,白吃喝我我的就算了,还想要我给你拿钱花。”

“那你看我这堂堂三尺男儿,身上总不能一个字儿都没有吧?”他嘿嘿一笑。

不过别说,周梨身边本就缺人,如今他要留下来,是再好不过的。

三人说笑着,这原本觉得久远的路,倒像是一下就缩短了许多,很快便到了银杏街的家里。

亏得早前晓得他要来,专门留了一间房出来,如今他来了,也是将这整个院子都给住满了。

和白亦初又许久没见,几个是少不得一头扎在书房里说个天

昏地暗的。

晚饭催了两回,三人才从中出来,仍旧是说着些旧事。

直至晚饭过后,周梨拿顾少凌一路车马劳顿为借口,早早将他赶去了房间休息,这才得空和白亦初说话,“可是提了李司夜?”

白亦初颔首, "这仗要打的话,早便打起来了,如今这样拖下去,大家眼见着在战场上也挣不得功勋,都在想办法从上头下来。”

“那李司夜不是十分得霍南民的宠信吗?他该不会也要回上京来吧?”没有真正的功勋在身上,他回了上京,一下就要被打回原形。

白亦初则摇着头,有些担心,"他要来上京了,怕就是年后的事情。"

“这是为何?”周梨也一下激动起来。

“霍南民将霍莺莺许给了他,所以这年后就会回来准备亲事。”到底还是要同这人碰到面了。白亦初倒不是怕李司夜,他是担心周梨的安危。

周梨早在陈老太太的用心教导下,不但是学了这上京的规矩,还将这些数得上名号的人家都给了解了个大半。

所以听得白亦初这话,不禁有些疑惑,“霍莺莺?”

“嗯。”是顾少凌探来的消息。

"可是此前不是说,要将嫡女许给他的么?怎么变成庶女三姑娘了?"也是亏得陈老太太,所以周梨对于将军府的人口脉络,也是十分了解的。

白亦初倒是没关注这个,当下听到周梨的话,也有些诧异。不过旋即笑道:“他既娶的不是嫡女,是这底女,那他的命运是不是就改变了?再没有从前那样莫名其妙的好运?”

周梨心说还真有可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明日让萝卜崽去探一探,自己也想办法四处打听打听。

于是接下来几日,白亦初和挈炆只管在家里看书,周梨只喊了顾少凌,连殷十三娘都不带,便出门去。

上京的小姐们管束不如地方州府那样严格,便是这寒冬腊月里,也总能是在各大酒楼或是首饰坊成衣楼附近看到。

周梨也就组专门挑了这些个姑娘们最喜欢逛的九宝玲珑街。这里听说原来是有一座寺庙,庙里有一座不知是哪一代方丈的舍利塔,修建得十分华丽,称作九宝玲珑舍利塔。

但不过后来改朝换代,这寺庙也随着前朝一起淹没成为

历史,唯一留下来的,就是九宝玲珑几个字,成为了这条街的名字。

而这条街上,多的也就是那些首饰楼,或是卖成衣,还有各州府衣料胭脂等等的铺子,还有不少酒楼,甚至还有两家戏园子。

倒是像极了周梨那个世界的步行街。

她便在这里一处酒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然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贵族小姐们每日挑挑拣拣,累了就上这酒楼来吃吃喝喝。

顾少凌—开始觉得能瞎见这么多姑娘家,还能明目张胆看,十分新鲜。但这一连着看几日,也是觉得眼睛有些疲劳了。

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阿梨,你都不觉得厌么?”

周梨正吃着小点心,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少女们,“看美人怎么可能会觉得厌?”倒是怀疑地看了看顾少凌:“兄弟,你很不对劲啊。”

顾少凌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周梨那眼神和话语里的意思,一时暴起,“你差不多得了,这就好比山珍海味,天天吃谁不嫌腻?”

“吴大人就不嫌,我们来上京的时候,他又重新纳了一门美妾呢!”

顾少凌嘴角直抽搐,"他就是个老色胚,你居然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不过身体是真好。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楼下传来女人家的吵闹声,两人顿时都掩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纷纷朝着窗外探去。

只见对面那首饰铺子里,不知道是谁家的两个小姐因为一支簪子起了矛盾,如今正是唇枪舌剑争锋相对。

顾少凌忽然就来了精神,“你这里等着,我去细细听。”然后咚咚跑下楼去,不一会儿周梨就看到他出现在对面的首饰铺子里,一面佯装挑选首饰,一面立着耳朵仔细听那两姑娘争辩。

周梨见这一幕,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听得邻桌上,也传来一阵笑声,她不禁扭头跳去,正对上一个红衣姑娘。

那姑娘倒是个自来熟的,见周梨看她,只道:“你这个兄长好生有趣,等他回来了,一会儿也叫我听听,他从下面听来了什么。"

周梨却是顺有些尴尬,一面点着头。又见那姑娘衣衫华贵,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刚才还有个小丫头伺候在她跟前,却叫她打发着去给买糖炒栗子。

按理,也是快回来了。

而也随着周梨点头,她便凑了过来,和周梨一张桌子坐下,“我听你们说话,不像是本地人?我猜想,你们家里必然是有要参加春闱的学子吧?”

她倒是聪慧,但又因过于热情了些,叫周梨有些防备起来。不过她老早就是个喜形不于色的人,面上自然是不会露出来,眼里也有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你好聪明,我陪着未婚夫一起来参加春闱呢!你家里也有兄长要参考么?”

那吹古娘闻言,一副果然叫我猜中了的得意样子。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周梨是陪同未婚夫来的,便只热心道:“这满上京的姑娘,一个个都好生无趣。”说罢,拿下巴指了指对面吵架的两位小姐:“你看她们,竟是为了一支簪子,就争个面红耳赤的,也不怕丢了人。"

随即又转回来看着周梨,“我虽不知道你未婚夫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是这历年春闱,放了榜后,多的是那榜下捉胥的,你到时候可要将人看紧了。"

周梨闻言,心说这也不知是谁家小姐,这般热心肠。一面点着头,“多谢提醒。”

但对方却觉得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我可没同你玩笑,大前年的时候,我就看着一个进士,因有几分好样貌,便让一位尚书家里抢了去,十几个家丁壮汉,叫他挣扎不得,他那书童当场就个急得晕了过去,险些叫人给踩伤了。"

后来万幸那进士倒是个坦白人,家中早有妻子,如今已是身怀六甲,那位尚书郎家才放了他走。

周梨听在心里,当下已经打定了主意,到时候不叫白亦初自己去看榜不就好了。

反正白亦初那张脸,也不宜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两人正说着,这姑娘的丫鬟就来了,果然那怀里抱着一包还热气腾腾的糖栗子。

只不过见到自家小姐跑到人家邻桌来,急得不行,直跺着脚:“小姐!”

但是她们家小姐不为所动,反而从她怀里将糖栗子夺了过来,只分给周梨,"我每次来这九宝玲珑街,就是为了吃口他们就的糖栗子,可好吃了,你快尝。”

“多谢。”周梨谢过,余光却见她家丫头一脸的着急。

偏偏她们小姐心大,一点没有要回自己桌上的意思。

丫头没法子,只能侯在她身边无奈叹气。

周梨一见这

光景,只怕这样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了。

小二的送了茶点来,这位小姐也叫直接放在周梨他们这一桌上,然后继续朝窗外看去,但见那两位吵架的小姐已经散了去。

最终以那披着鹅黄色披风的小姐得胜,这会儿正耀武扬威地收了簪子,趾高气扬地上马车。

至于另外一个,则仍旧是满脸的怒火。

这小姐瞧了,只忍不住笑道: "这龚小姐怕是今晚要给气得睡不着觉了。"

又一面同周梨介绍,那买了簪子的是长庆伯家的孙女儿何致蓝,脾气刁蛮得很,还有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利嘴,说的都是尖酸刻薄的话。

然而周梨却听得这话,忽然想起自己的梦。

自己的梦里虽然只有一个大概框架,但却也有这何致蓝的身影。

她因对那李司夜钟情,以至于落了个被和亲的下场。然而梦中的她,虽是那嘴上说话伤人得很,可其实心思最是善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缘故,使得她总用这样的法子叫人讨厌她。

至于她的姐姐何婉音,正是这上京才貌双全的绝色人,也是梦里最后和李司夜经历了重重艰险磨难后喜结良缘的佳侣。

何婉音和李司夜两两相悦,也是凭着她自己的才智为李司夜出谋划策,其中没少出些主意来对付白亦初。

可以说白亦初的凄惨下场中,有一半的是离不开这何婉音的。

至于周梨听到这位小姐的话后,立即想到了那何婉音,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子仇恨来。

哪怕现在的何婉音还没有去害白亦初,可是梦里那些事情却已经是刻骨铭心了。周梨太害怕了,她不可能等到何婉音真正去害白亦初时候才开始防备。

那位小姐也察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一时有些疑惑:"你认得她?"

周梨这才从恨意中抽回身来,摇着头,“不。”只是目光却朝着那何致蓝的马车追随去,“许多人和事,都不单只是看表面想象,你若见的,也未必是真。"

就如同这何致蓝,她心底是善良的,只是不知道为何缘故,总是说那些伤人又总得罪人的话。可她在不知道李司夜是自己姐姐心爱之人的时候,见他被人追杀,就拼力相救,将那李司夜藏在自己的闺房中。

那李司夜明阳知的自份

却从来不表明白己是她的未来姐去

只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昭顾

也晓得她对自己暗生情愫,却从来不开口明言,是他的不作为,导致了何致蓝的误会。

以至于后来晓得了一切真相的何致蓝,心中生出怒意来,方下毒害何婉音。

然后导致了她被关家庙,后来和亲北辽,嫁给年过七旬的北辽王,不过一个月就被活活折磨而死。

理论上来说,仇人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伙伴,更何况周梨知道何致蓝那些嚣张跋扈,本就是假的。所以对于她这个人,还是很怜惜她的悲惨命运。

明明是她赔上自己的名声救下的李司夜,却没有得到李司夜和她姐姐的感谢,反而落了那样一个勾引姐夫,谋害嫡姐的凄惨下场。

眼前这位小姐听得周梨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问周梨些什么,便听得那个爽朗洒脱的声音吐槽着:“这些小姐们真是闲着吃饱了,为了那样一根破簪子,竟然也如同市井刁妇一般,说的竟是粗鄙言语。”

顾少凌自顾地说着,一屁股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这才管见了旁边的陌生人,一时愣了一下,这朝周梨看过去,用那目光询问着。

周梨苦笑,“刚认识的。”然后也是顺理成章朝这位一样八卦的小姐看去: “还未请教?”

那位小姐像是才猛然反应过来,“哦,我信周,叫周黎。”

只不过她这话才说出口,那刚捧起茶喝了一口的顾少凌顿时就没能忍住,一口茶水全喷在了这位周黎姑娘的身上。

也亏得这周黎姑娘应该是个练家子,避得快,所以就是胳膊上沾了一些。

“你干什么?”周梨只没好气地责备他,这样沉不住气,一个同名之人罢了。一时急忙拿了手帕替周黎擦拭又道歉。

那周黎倒是没恼,接了周梨的手帕,"无妨无妨,想来你兄长也不是故意的。"

周梨只无奈顺着她的话, "的确不是故意的, 周姑娘你这名字, 和我一样, 咱俩同名同姓, 也难怪他没能忍住。”

这下换这周黎尬住了,"这样巧啊。"她就随便编一个名字,还遇着同名同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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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兄?顾少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周黎是在叫自己。然后只绘声绘色地将下面刚才两位小姐的争吵学了个遍儿。

周梨听到他连人家骂人的粗鄙之话都要学,连忙打断: "这个就不必了。"

那周黎只哈哈笑,“我就晓得,这何致蓝的嘴巴素来不干净,她再这样,迟早会栽在这张嘴里。”又忍不住说:“奇怪了,她姐姐何婉音是我们上京小姐的典范,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才貌双全的佳人了,怎么偏有她这样一个妹妹来。"

顾少凌也是晓得周梨这个梦的,毕竟几次来信,也是断断续续提了,如今听得这何婉音的名字,一时眼睛也瞪圆了,急忙朝周梨看去。

心里也是忍不住感慨一句,这个世界有点小。

他才和那李司夜分开,就和周梨梦里这李司夜最后的相伴一生的妻子得了消息。

那个周黎姑娘见他的异样,眼里明显有几分不喜,只觉得这顾少凌也同这上京的男子们一样,果然都是喜欢何婉音那般才貌双全的女人。

不过因和周梨能聊,也是多坐了一会儿才告辞走的。

一下楼她那丫鬟就忍不住吐槽,“小姐,您上次不是叫王小红么?这次怎么又改了个周黎?还跟人撞了名字。”

原来这位小姐乃宁安侯爷的独女玉笙烟,众所皆知这个宁安侯爷是上京第一痴情男儿,自打宁安侯夫人去世后,他就一手将玉笙烟养大,既无通房又不纳妾,更不续弦,所以导致了这膝下只有玉笙烟一个女儿。

偏这爵位却没有传给女儿的规矩,所以他那一房的兄弟侄儿,对其都是虎视眈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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