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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春日(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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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严琼脸上的表情光速冷却。她声线凛冽,听上去毫无情绪, "苏总监,你来干什么?"

目光朝下一扫,目睹她家傻狗正可劲儿往苏昼身上扑,那叫一个激动。

成年边牧,体型很大。加之九条又养得好,比普通的狗又要重上几斤,猛地扑过来,苏昼差点站不稳。

难怪世人都说狗长情。苏昼不过短暂地当了九条半年的主人。六年过去,九条不仅认出他来,还对他这么热情。

她看得直冒火,轻斥道: "严九条,你给老娘冷静点!"九条回头看看她,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疯狂舔苏昼的脸。活脱脱一舔狗本狗!

苏昼险些招架不住,哭笑不得。

苏昼蹲在地上,摸着毛孩子毛茸茸的脑袋,给它下指令: "九条,stop!"九条瞬间安分下来。

苏昼又说: "sit down!"

小家伙听话地蹲在了地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九条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却无条件服从苏昼的指令,严琼觉得她这个主人实在太失败了。

她眼风犀利,怨气冲天, "苏昼,你到底来干什么?"

男人立在稀疏小雨里,雨水氤湿了他的短发,一簇簇的,湿漉漉的,尚有雨露凝结在上方。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温润,此刻眉眼间沾染了点雨丝,多出几分细腻柔和的质感。当年严琼就是被他这张脸所迷惑,殊不知他骨子里却是凉薄无情之人。"我来看看九条。"男人嗓音温淡,不起波澜。

严琼冷冷一笑,话说得毫不客气, "九条姓严,它是我家的狗,轮得到你来看?"

今天上午在公司,当着那么多员工的面,她尚且不屑做表面功夫,冷脸相待。遑论现在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今时今刻,她就是一只刺猬,充满了戒备,竖起浑身的利刺,谁靠近她,她就扎谁。

雨下得绵密,天色愈加昏沉。院子里的探灯射出一道道橙黄古旧的光线,千丝万缕。光影打在严琼脸上,她脸上的戒备,她眼底的恨意,苏昼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侧头看过来,兀自叹了口气, &#3

4;琼琼,你非要让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么?我是来看你的。"

严琼:

严琼一听,下颌线绷得更紧,表情近乎僵硬。她语气生硬,"你走吧!我没什么好看的。"

苏昼目光下移,盯着她的膝盖,小声问:“膝盖是不是还疼?”这人不提还好,他一提,她就感觉一双膝盖隐隐生疼。

第三天了,医生说不用继续包扎,注意伤口别沾水。表皮的淤青还没化,一大片酱紫色,触目惊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伤到膝盖。

她受伤还不是拜他所赐。九条那傻狗不去追他车,她也不至于会受伤。

他现在还假惺惺地来问她膝盖疼不疼,她没骂他都是好的。他竟然上赶着讨嫌。她别过脸,不愿看他,冷硬道: "不用你管。"他这是做什么呢?分手六年后来关心前女友吗?她并不觉得感动,她反而觉得讽刺至极。

苏昼看着严琼裸.露在外的脚踝,在灯下像是圆润的白果。她穿杏色高跟鞋,和她的裙子是一个色系的,搭起来颜色清新明快,精致养眼。

他不由皱眉,这姑娘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伤了膝盖还穿高跟鞋,就是为了漂亮。他也不顾严琼的冷脸,自顾自地关上院门,直接往堂屋走去。

九条兴奋极了,一直追在他身后,吐着长舌,那步伐迈得别提有多欢快了。严琼眼睁睁看着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她家,她直接懵了。她呵斥道: "苏昼,你干什么呢?这是我家!"说着就想去追他。

男人犀利的眼风甩过来,压迫感十足, "站着别动!"

严琼: "……"

严琼像是吃错了药,当真就不动了。她拧着眉毛,这人怎么变强势了?环形楼梯,木质扶手,暗沉的红棕色。十几年前的风格,在如今依然不过时。

苏昼踏上楼梯,轻车熟路地到了二楼。走廊第一间就是严琼的房间。房门紧闭,门口立一只大鞋架,一共有五层。鞋架上女人的鞋子摆得整整齐齐的。运动鞋只有一两双,其余都是高跟鞋,各种款式,各个品牌,五颜六色。

严琼是高跟鞋控,她最喜欢买高跟鞋,每一双都价值不菲。她每签

一单,她就会奖励自己一双高跟鞋。她一直扬言在性感面前,可爱一文不值。美女就应该穿裙子,踩高跟鞋,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她是极具代表性的浓颜系美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立体,长相明艳,极具攻击性。皮相和骨相都不失野性。随便一条裙子,配上高跟鞋,她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女人,格外吸睛。

苏昼的目光逐一略过这些高跟鞋,突然定住了。

他在最底层鞋架看见了一双镶钻的银色高跟鞋。当年的A家限量款,柔韧的小羊皮,鞋子上镶嵌无数碎钻,光华璀璨。这款高跟鞋曾经风靡一时,许多女人争抢。如今在市面上依然经典。

而这双却混在一大堆高跟鞋里毫不起眼。鞋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灰,使得高跟鞋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很显然它的主人将它遗弃许久,已经好久没穿过了。

双眼刺痛,他定定地看了数秒。

这是他当年送给严琼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一直舍不得穿。只有重要场合才会拿出来穿一下。穿完立马收进鞋柜,妥善保管。她说这是她的幸运战鞋,能给她带来好运。

而现在这双幸运战鞋被她遗弃在了角落里。

那么他呢?

是不是也被她丢弃了?

苏昼拎起鞋架上一双橙色拖鞋,沉默地下了楼。

严琼傻乎乎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见苏昼颀长的身影,拎着她的棉拖走到院子里。他伸腿勾来椅子,摁住严琼的肩膀让她坐下。五指贴住她的脚踝,抬起她的右脚。

她反应过来苏昼是要替换鞋。

她立马蹬脚,挣脱他的束缚,发起脾气, "不用你换。"苏昼用力捏紧她的脚踝,口气严肃,略带警告: “别动!”

严琼:"……"

以前这人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将她宠上天。连靳恩亭都看不下去,扬言这样会惯废她的。

在一起那几年,苏昼没对她发过一次脾气,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温柔过了头。他对她总是格外有耐心,任凭她怎么耍小性子,怎么作,他都一笑置之,对她格外包容。

她爸妈和爷爷都没这么惯着她,他却做到了。

时隔六年,这人竟然变得这么强势了。一时间她有点懵。

她这人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小时候顽皮,爷爷和颜悦色,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她根本听不进去,该造反还是造反。老爷子撸起袖子就是一顿揍。揍完就乖了。爷爷说她就是欠收拾。

现在也是一样,苏昼一旦强势起来,她居然不反抗了。任由男人替她脱下高跟鞋,换上了棉拖。"膝盖没好之前就不要穿高跟鞋了。"严琼瘪瘪嘴, ”要你管!"男人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近乎呢喃: “琼琼,以后我都管着你,我不走了。”

严琼把苏昼撵走了。

"砰……"院门关上,格外响亮。

九条疯狂扒门,汪汪汪叫个不停,一脸激动。毛孩子上蹿下跳,爪子碰到门锁,作势想开门。她双手抱臂,冷眼旁观,还不忘厉声警告: “严九条,你要是敢给他开门,我就炖了你!”

九条:

九条“嗷呜”一声,灰溜溜地放下了爪子。

苏昼隔着院门和九条说话: "九条,我明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的,不许惹琼琼生气。"九条: "汪汪汪!"

小家伙一脸喜色,分分钟满血复活。严琼恶狠狠地瞪着它, "叛徒!"

她辛辛苦苦养了它六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它,将它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没想到苏昼一回来,这家伙就临阵倒戈,上赶着给他投怀送抱,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玛德,气死她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她就应该把九条丢给苏昼,她才不养它。隔了几分钟,严琼听到了一串汽车引擎声。

很快这串引擎声也消失殆尽。

意识到门外的人走了,九条才安分下来。严琼靠在椅子上,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身体撤了力,卸下一身的防备,她突然之间觉得很累很累。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她身心俱疲。

嗓子眼干涩,她口渴得厉害。转头吩咐九条进屋给她拿瓶矿泉水。

小家伙却不听使唤,趴地上一动不动。

这家伙现在是彻底倒向苏昼了,她的话都不好使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说:"乖,过两天让你见他。"

九条仿佛被摁了重

启键,瞬间就活了,两腿一迈,一阵风似的跑进屋。随后就给严琼叼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她揭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好几口,暂时解了口齿间的干涸。她握住瓶身,脑子里不断回放刚刚苏昼说的话。他管着她?

她用得着他来管?

当年都没管到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现在还需要吗?当然不需要了。迟来的关心薄如草芥,她宁愿不要。

当晚,严琼照旧失眠了。

猝不及防和苏昼重逢,搅乱了她的心绪。她很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得劲儿。张姐去乡下了,家里就她和九条。

九条很聪明,感知到主人心情不好,它晚上也不黏她了,自己乖乖搁狗窝睡觉。小家伙难得安分,家里静得出奇。

严琼一个人睡二楼,听不到半点人声,冷清得过分。

白天忙碌有序,她混在人群里,有一样接一样的工作分散注意力,没时间想太多。可一旦入夜以后,热闹散去,她一个人独处,要命的室息感立马涌上心头,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朝她袭来。整个人仿佛被蒙在雨布里,沉闷厚实,难以透气。

睡前吞了两片安眠药都没用。

下午在诊所,她找魏医生配安眠药。魏医生当场就提醒过她,这药对她没用。她不信,非要让魏医生给她配。如今看来是她想当然了。安眠药果真对她没用。

思绪清明,前尘往事扑面而来,横在眼前。一帧帧熟悉又陌生,遥远又真实的影像,清晰可感,恍然昨日。

认识苏昼那年,严琼才十九岁,读大二。

严家家底丰厚,父母恩爱,家庭和谐。严琼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从不知愁为何物。

高中浪了两年,第三年发愤图强,加之考神附.体,她不小心就考了个211。

青陵财大虽不及隔壁985 A大那般声名在外,可好歹也是211,青陵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学。国贸又是财大最拿得出手的专业。严琼多少给父母长辈长了脸。大一轻轻松松度过,主打一个浪,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严琼长了一张女神脸,性格也好,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这样的女生根本不缺追求者。

奈何她压根儿就不想谈恋爱,一门心思想着挣钱。她早早就有创业梦。天天和靳恩亭这个富二代聚在一起研究该如

何创业,如何挣取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认识苏昼,和他谈恋爱纯属意外。

大二开学第一天,司机把严琼送到校门口。刚开学,校门口聚了一堆小贩,卖啥的都有。

有个老太太推了一车花来卖,吸引了好多女生过去买花。严琼一眼相中一盆绿油油,水灵灵的发财树。二话不说,掏钱直接买下。

别看她从小不缺吃穿,零花钱一大把,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可这并不影响她是个财迷,她没啥追求,天天只想暴富。

发财树的寓意太好了,她就是图个吉利。

开学第一天,又赶上管院从老校区迁到新校区。校园里很热闹,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学校为了管院迁校区可是下了血本,光教学楼就新建了两栋。

严琼穿T恤和牛仔背带裤,背个大书包,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抱薄荷。

大学校园里,抱脸盆和热水瓶的学生见过不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抱盆盆栽的。而且还是个大美女,腰细腿长,长相明艳。

她没走几步就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从南门走到女生宿舍楼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穿过未名湖和商学院新建的那两栋教学楼。

资金到位,这两栋教学楼一个暑假就完工了。独特的设计风格,优质的建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轻奢,比起商学院那些沧桑的老楼,这两栋楼不知道气派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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