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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争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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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思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可真正被扼住的人,明明是降香。并且,他放在降香脖子上的手,还没来得及使力,就已经松开了。

为何感到窒息的,却是他自己?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确保自己能放平声音,这才终于开口:“我不动你。回去了。”

降香慢慢地放下了护在身前的手。

眼中的戒备与害怕,散去了些许,任由谢承思将她扯回伞下,拍打掉身上新落的雪。

“回去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降香却不动,站定了问:“火药如果爆炸,冯郎君会怎样?”

还能怎么样?会因办事不利,而被处死!他不是都说过了?

怎么还惦记这劳什子冯郎君!

火药引爆,枢表倒塌,他带人献贺,第一个砸死该是他!

这些东西,明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她难道不知道?她明明该知道!

谢承思面色几变。

可最终,只是沉着脸,吝啬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会死。”

袖子被轻轻地扯了扯。

降香抬头望向他:“那……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呢?”

这下绝对错不了,她就是知道。

知道火药埋在地下,不是作修筑之用,而是人为的阴谋。

否则,她不会向他求助。

救的还是冯文邈——他当然知道她那冯郎君的名字,他早就查了个底朝天!

谢承思看见了降香眼睛里的希冀,像是一下子被点燃,在风中跃起的烛火。

他死死地盯着烛火,视线仿佛要将她烧穿。

“可以。”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声音涩得像是故意将指甲,刮在粗糙的石子上。

谢承思同禁军借了一匹马。

一手撑伞,一手持缰,圈着降香,让她坐在身前,于大雪之中,奔驰而去。

白雪掩盖了街道,雪地里留下一串马掌印。

降香原本不想与他共乘,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多借一匹马,一人一匹,骑得更自在些。

但她会看他脸色——他好像一直在生气。

于是,就不敢多作声了。

马儿停在了南火器仓监舍外。

今日大雪,而火器易受潮,因此,整仓的官员,全在监舍里值守。

冯文邈当然也在其中。

火炉上正温着一壶暖身的酒,同僚们围坐一圈,把酒谈天。

冯文邈坐得最靠外面,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敲门,便由他起身去应门。心下还奇怪,这天寒地冻的,谁会来造访火器仓?

门开了,外间站着的两位,他都认识。

一位是不久前见过的金娘子。

另一位是朝中大名鼎鼎的怀亲王。

按理,像冯文邈这般末等小官,是见不到谢承思此等天皇贵胄的。

但与其余同僚不同,这是家中为他讨来的职事。卢阳冯氏,高门郡望,与宫中常有来往,前些年,冯文邈未出仕时,便已经知道了怀亲王谢承思的样貌。

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人,并肩而立,着实使冯文邈愣了一阵。

甚至忘了要问明他们的来意。心中只是犹豫,该如何行礼?

但谢承思没给他思考的余地。

他伸手揽住降香,将她往自己身上摁了摁,半强迫地让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

“这位可是冯文邈,冯仓监吧?”

话说得突兀,虽未表明来意,但语气之中的不善,显然已经表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冯文邈当然吃了一大惊。

他顾不上再想该如何行礼了。

人向后略退了一步,垂下眼,目光也随之向下,落在谢承思紧箍在降香腰间的手上。

而再抬眼,映入目中的,便是降香的脸。她的脸贴在谢承思身上,被裘衣上密丛丛的火红狐毛,遮去了大半。而露出来的那小半张脸上,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情愿的表情。

“鄙妾顽皮,冲撞了阁下,我来替她赔个不是。”

谢承思又道。

他没有任何进屋的意思,声音也更加怠慢。

这种种不同寻常之象,使冯文邈的胸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主持正义的心气。

——金娘子曾帮过他,此时她分明不愿,却慑于怀亲王的威势,他该做点什么以示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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