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秀（2 / 2）

又有谁不知道，毫无武力值的泽野及之，其实是小泽镇镇长尾村泽的私生子？

不过是，这乱世当头，能苟活，便苟活。

生在雨之国，就已是一种悲哀。

日落西山，晚霞开始笼罩天边，神秀神色淡然地看着窗外。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结伴走进了前面的一家赌坊。

每单日黄昏，泽野及之必定到赌坊，至次日天明五更，才大醉而出。

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习惯。

神秀神色平静，结了账离开，回到旅馆。

他缓缓喝上一口酸梅汤，饮一口吐一口。

从小村到镇里的路，他走了一天，从计划到实行，他又花了三天。

如他放在铁匠铺里那一把淬毒的短匕。

又如他此刻脸上画上的妆容和身披的彩衣。

——

四更，天将明，鸦声阵阵。

镇北的小屋子里。

“匕在墙壁上，自己拿。”铁匠的声音在角落里传来。

神秀望向墙壁，找到匕首。

长不过八寸，通体雪白，表面的云纹隐隐透绿。

“既然淬了毒，就不开槽了。”铁匠从角落走出来，坐到了神秀面前：“还有，你的手在抖。”

神秀握住匕首，抬起手来，果然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颤动，难以控制。

“无妨。”神秀把匕首慢慢藏进袖子，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出门外。

时值一月，天空中细细的飘起雪花来。

神秀拢了拢衣袖，一步一步走过街道。

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酒屋已经恰好开始营业了，神秀走进门，敲了敲柜台：“老板，要酒。”

睡眼惺忪的伙计跑上来，瞬间瞪大了眼，睡意全无。

他面前站着的一身彩衣的女子，美到让人转不开眼睛。

“这些，能买多少酒？”神秀从袋子里倒出所有的钱。

伙计呆呆地说道：“能……”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一壶。”伙计回过神来，看到老板站在自己旁边。

这些钱......不够一壶啊。

神秀笑了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壶，举起来，凌空倒进自己口中。

“不用一壶，一口就够了。”

他把壶放在柜台上，转身走开。

“你这样盛装，是要给人送行吗？”老板忍不住说道。

“是啊，给人送行。”神秀头也不回，踏出店门。

“真美啊，这就是歌舞伎的魅力啊。”人至中年的老板赞叹道，他是歌舞伎的忠实粉丝。

“歌，歌舞伎？”伙计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她是男的？”

“是啊。”

伙计忽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

五更，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神秀站在一条小路上，这里是泽野及之从赌坊出去，回到他们村落的最近的路。

听到远处似乎隐隐有人声传来，神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昨夜喝酒是为壮胆，解酒为清醒。

临行前那一口，化作了火焰窜入体内，浇起满腔的仇恨。

他穿着华美的长衣，慢慢向来路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