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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血流成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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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挎刀而出。

那刘荣听罢,似触电一般,整个人似是吓得魂不附体。

检举的几个民户,都是这样的下场,那么……像他这些人……只怕……

他惊得浑身颤抖,想也不想的就立即对着朱棣叩首,磕头如捣蒜,口里满是悲切:“陛下……陛下……”

朱棣却是冷静地继续问道:“接到了检举之后,进行了核实吗?”

“核……核实过……不,没有核实……有……有核实……”他说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

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好像他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核实过,那么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核实?没有核实你就敢这样不分是非?

朱棣似是在努力地隐忍着怒火,厉声道:“到底核实过没有?”

“陛下,他们的官声极坏,影响十分恶劣,臣……臣当时……也是听说这些事,便……便……”

“官声极坏?”朱棣道:“又是何人,说他们官声极坏?”

“是……是……”

朱棣道:“你不说,就是包庇!”

“当时臣在吏部部堂,听主事梁尚师、吴开生二人说起此事……”

朱棣道:“这二人……拿下。”

“喏。”

朱棣继续道:“只这二人吗?还有呢?就凭这二人一面之词?“

”还有都察院以及大理寺诸官,他们协助这件事……对于太平府上下官吏,也是颇有微词。”

“颇有微词?”朱棣冷漠地挑挑眉道:“有什么微词?”

“他们说……如此残民害民,百姓们活不下去了,这是要逼民为盗,是……”

朱棣不耐烦地道:“协办京察的都察院、大理寺官,立即拿办,枭首示众。”

又有人领旨而去。

下达了这份旨意后,他的火气似乎消下了一点点,却凝视着刘荣,步步紧逼地道:“只是这些人吗?就因为这些人,你就不问是非黑白?”

刘荣小心翼翼地抬头,而后诚惶诚恐地侧目看了身边跪地的蹇义一眼。

他嘴唇嚅嗫和哆嗦着,内心的恐惧已经不断的胀大,泪如雨下道:“没……没有其他人了,是臣一时不察。”

“好一个一时不察。”朱棣道:“就因为你所谓的一时不察,便要我大明的能吏,流放琼州,世代为吏。自然,也免不了你的一时不察,便可教那些贪赃枉法之徒,评判为优等,获得升迁。这就是你的一时不察吗?”

“万死,万死……”刘荣已将脑袋磕破了,他童孔不断地收缩,期期艾艾道:“臣……臣……臣有万死之罪,请陛下罢黜臣下。”

朱棣背着手,冷面道:“罢黜?你为何有这样的念头?”

刘荣抖动着,昂首,祈求地看着朱棣。

朱棣道:“朕若是只罢黜你,其他人会怎样想呢?他们会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犯了错,大不了就罢官而已。何况你被罢黜,那些与你沆瀣一气之人,一定也会想,你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好处,所以才落了个罢官的下场,只怕他们要将你当菩萨一样的供起来,对你感恩戴德,千恩万谢。你回到了老家,那些士绅们,只怕还要对你敬若神明!”

朱棣直直地盯着他,似是要将他看穿,随即嘲讽地笑道:“哈哈………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刘荣道:“陛下……陛下……”

朱棣道:“灭三族,将他凌迟。”

刘荣:“……”

刘荣彻底的僵住了,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是万万没想到,朱棣会这样的狠。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似乎因为求生欲的缘故,不等禁卫来拿他,他突然歇斯底里道:“臣何罪之有?”

他咆孝着:“什么打击白莲教,分明是借打击白莲教……残害百姓!太平府三县的百姓,尤以邓聪、杨丹人等,无不是当地耆老,在野贤士,平日里乐善好施……这样的人,太平府上下,竟逼迫他们到这样的地步,这高祥等人,与酷吏又有什么分别?陛下……今日杀臣,要出大乱子的啊,从此之后,只怕天下百姓,都要对陛下离心离德,陛下难道这些也不顾忌吗?”

朱棣目中突然掠过了一丝凛然,他冷笑道:“太祖高皇帝得天下,靠的乃是奋勇沙场上的将士,是受不了暴元的黎民百姓。朕今日得天下,靠的乃是三军奋勇,是那些老老实实缴纳税赋的良善小民。你所说的那些百姓,他们是什么东西。”

“当初……他们在蒙古人那里出将入相,可保住了暴元?今日……这些人已得本朝如此优握对待,却还敢不知足,竟还敢裹挟百姓,以所谓的民意来要挟朕,今日清查出了他们的隐田,教他们与百姓一道纳粮,他们竟还敢勾结似尔等这样的禽兽打击异己。”

朱棣不屑地看着他道:“若如此,便会离心离德,难道这些狗东西,还敢造反吗?若要造反,那就早早造反吧,倒要教他们知道,朕的刀还利否。”

说罢,朱棣眼眸勐地一张,手指着刘荣,声音凌冽无比:“凌迟处死,杀他全家!”

禁卫们再无犹豫,拖拽着刘荣便走。

刘荣这时再没有了方才的勇气,此时已吓尿了,口里大呼:“陛下,陛下,臣已幡然悔悟,饶命,饶命啊……”

朱棣看也不看这刘荣一眼,却是看着这满地跪着的大臣。

他目中喷火,突然道:“蹇卿家……”

蹇义叩首:“臣在。”

朱棣道:“京察报到你这尚书这里,你有核实吗?”

蹇义始终都保持着沉默,可现在,他知道沉默不下去了。

蹇义道:“核实过。”

此言一出,朱棣浓眉深皱:“核实的结果如何?”

“与下头报上来的,并无差错。”蹇义道:“深得老臣之心。”

朱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蹇义道:“这么说来,高祥等人之事,也与你有关?”

“确实息息相关。”蹇义道。

“为何如此?”朱棣暴怒。

蹇义道:“国朝优待士绅与读书人,而士绅与读书人为朝廷效力,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即便是陛下所言的暴元,尚且也知拉拢士绅和读书人争取人心。平天下的时候,确实需要将士,可下马坐天下,却决不可仰赖将士,臣以为……太平府……所行之事,实为我大明隐患,臣为江山社稷计,才出此下策。”

朱棣冷冷地看着蹇义:“这样说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为之?”

蹇义道:“是,所以请陛下不必为难刘荣、邓聪以及都察院、大理寺人等,诛臣三族,足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动容了。

只见蹇义接着道:“臣也爱惜自己的生命,也对自己的族人关切,臣自幼读书,不敢懈怠,所学的……无非都是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这些道理,历朝历代的君主,有对其弃若敝屣者,也有的将其奉为圭臬。可是敢问陛下,那些将其弃若敝屣者,如今安在呢?”

朱棣冷笑道:“好你个蹇义!”

蹇义却像是感受不到朱棣的怒火一般,平静地道:“太平府,不过是征粮而已,靠着太平府的征粮,这天下的钱粮是充实了,可是敢问陛下……人心呢?陛下,难道就为了这些钱粮,可以换来人心吗?”

朱棣抿了抿唇,眼中的怒意一丝为减,气休休地道:“强词夺理。”

蹇义道:“臣……自知死罪,绝无侥幸,今日所言,并非是强词夺理,只是觉得……陛下不能偏信一人而已。臣对威国公,也并无成见,他身为武臣,虽为外戚,却数次大功于朝,绝非寻常幸臣。可臣若是公允的来说,威国公确实不适合治世,治世非行军打仗,也绝不是简单的计较钱粮多寡,历朝历代,圣君垂拱而治,君臣相得,方可有太平盛世,难道这也错了吗?”

他继续叩首,口里接着道:“陛下若是认为老臣错了,可老臣却坚信,一时的钱粮多寡,对于天下,并不会带来多少好处,反而会贻害无穷,臣言尽于此,请陛下……诛臣。”

说罢,他再无一言,陷入了沉默。

而朱棣,也陷入了沉默。

蹇义看似说的有理有据,可朱棣依旧还是满腔怨愤,他对蹇义所言,是厌恶到了极点。

可他扫视跪在自己脚下的诸卿,却察觉到,几乎所有人,都露出兔死狐悲之色。

朱棣沉默了半响,最后目光定在一个人的身上,道:“胡广,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胡广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臣自幼读书,书中所言,确实如此,臣……臣……希望陛下能够宽宏大量,蹇义乃老臣,功在社稷,请陛下念他老迈……”

朱棣挑了挑眉,不耐烦地将目光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道:“杨卿家,你来说。”

一般情况,当皇帝不满意一个人的答桉,便会询问另外一个人,直到问出满意的答桉为止。

而杨荣也深知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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