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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泥犁城(雷司晴-季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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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对了吧,就是做春梦,一百美元,给我。”

“去你的,他承认了吗。队长那样,八成是被甩了,还春梦,我看是噩梦。”

眼罩下,季三不动声色。

但闭上眼,面前浮现的都是雷司晴。

多年不见她比之前更稳重了,成熟,有决断,业务能力独当一面。更何况还长成那个样子,要不是雷家死命不让她去拍戏,说不定现在,机场都是她照片。

而他会在奔去世界各地卖命的间隙,路过每一个有她广告的机场。

季三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但脑壳被大力一掌拍醒,他迅速拉下眼罩,瞧见的却是队友一双小眼,神神秘秘地往边上瞟:“季三,季三,那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

他眼神都懒得给他,倒头继续睡。但眼角余光扫过候机室玻璃门,冻住了。

雷司晴和几个同事一道,拖着行李箱在办理登机手续。头发胡乱扎了个丸子头,衣服也是胡乱搭配没季节,素颜,清淡得要命。但就是戳他心口,一戳一个洞。

奇了怪了,他十年没变的审美。

季三一个挺身跃起,瞧见她的目的地是南非,甩了行李包就去服务台。

“队长,你你你去干什么?”

“改签。”他言简意赅。

“不去大溪地度假了?”身后哀鸿遍野。

“你们还是按计划,去大溪地。我——得去趟开普敦。”

04

南非开普敦,沿海最漂亮的一片沙滩,山崖制高点上,有家华人开的赌场。

Casino几个字母,粉丝黄绿,循环滚动,夜幕降临时晃瞎人眼。

什么正经的学术酒会开在赌场里?季三拎包办入住时,脸色黑到服务人员全程低头,生怕他下秒掏枪撂在台面上。

办过了手续他没撂枪,只晃了晃证件,眼睛一直盯向窗外。凉廊下三三两两聚着穿休闲正装的男男女女,捧高脚杯寒暄。但只有一个女人靠在栏杆边上看风景,月光色短礼服裙,黑发盘起在头头顶,两颗珍珠耳钉,简单到不能更简单。但男人们来找她尬聊的络绎不绝。很快她脸上就浮起轻微厌烦,但还是强打精神应付。

季三瞧见她手指在栏杆上敲动,她烦躁时,就会这样。

雷司晴的情绪已经濒临临界点。但毕竟是业内难得的年度聚会,谈得顺利,能给实验室多拿到几笔Funding。院长知道她的价值,所以特意发邮件请求她到场。

这种到场,不是她想要的。这种场合,也是她最不乐意参加的。但院长是她的恩师,而此前她已经回绝了很多次这类酒会的邀请。

“先生,这位小姐已经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轻到无声无息,不动声色,但一旦到来,周围就都是他的领域。悬起的心就此放下,她几乎站立不稳。季三一把扶住她,她就势往后,靠在他肩上。

“你来干嘛。” 几乎是本能地,她语气变得不那么商务,七情六欲都写在脸上,冰雕美人活了过来。

“来观摩雷小姐怎么施展迷魂计。” 他语气不善,手虚扶着她腰,目光追逐方才搭讪的西装眼镜男,直到对方黯然退场。

“会迷魂计有什么用,该钓不到的,还是钓不到。”

她转过身在他裤兜里找烟,果然找到包本地产,掏出来点上,对着月光呼了一口。淡金色的鸡尾酒气息在他鼻尖逡巡,没想到她已经半醉了。

季三方才被她找烟时一阵摸,忍得咬牙切齿。此时又被酒气蒸熏,差一步丧失神志,手就在她腰边,迟迟,没有放下去。

“咱就这么猫捉老鼠过一辈子,有意思吗,季三。” 她突然开口。

“你但凡退一步呢,我也能死心。但你明明……” 她把烟捻灭在栏杆上。

“不打算退。”

“我早就退了。”

他黯然。

她不再开口,两人若即若离站着,看月亮。

“我爸前年死了。” 雷司晴声音很低。“雷家最后一辈斩鬼人,死在医院里。我当时在南美医疗支援,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听说临死前他念我名字,说我妈去世得早,就这么一个女儿。说,从小没见过我怎么笑,也就跟钟离家那小子在一块那几年,能开心点。”

我当时知道了,跟那边开玩笑,说季三高中毕业就早把我甩了。不对,我俩压根,就没有谈过。

他沉默。

“能在弗里敦见到你我还挺开心的,但就到开心为止了。这几天我想通了,你也别再追过来,没必要。我现在自己过得,也挺好的。”

她把那包烟塞回去,拍了拍。

“谁离了谁活不了呢,你说是吧。”

05

“季三,你是不是失恋了?”

大溪地沙滩上,一溜小麦色漂亮肌肉,涂满了防晒油供人观赏,路人瞧几眼都忍不住吹口哨。

他把飞行员墨镜往上推了推,正颜厉色。

没有啊,谁说的,打断他狗腿。

“没失恋好啊,晚上度假酒店party,来不来?听说有今年的澳洲选美冠军。”

他想都没想。

“不去。”

“不去好啊!你千万别去。” 队友喜滋滋:“ 好像除了选美冠军还有几个亚洲模特?不过今年的选美内幕刚被爆出来,上回交过手的那个毒枭还记得不,他现在退居二线,扶持他儿子进军娱乐业,前不久还在开普敦开了个赌场,好像就在Milnerton。唉,季三,你去哪?”

他步伐飞快,已经没了影。

塞拉利昂,南非。怪不得她先出现在弗里敦,又出现在南非赌场。

根本,她就是知道哪里有五通才去的,和他一样。

雷司晴,早就觉醒了异能,说不定,已经用过了广寒宫。

这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他攥紧拳头,牙关咬得生疼。

砰。

紧锁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南半球海风粗粝,吹过床沿。三米高的挑台边纱帘飞舞,地毯上家具翻倒,隐约还有血迹。

季三一路翻检,管理逻辑运算的那块脑区已经运载负荷过量趋近崩溃。路上他动用了从前能动用的所有力量,找这帮人的背景。一把手照片出现时,他听见理智那根弦被烧断的声音。

是那天晚上找她搭讪的西装男。挂在国际通缉悬赏榜前三,铅灰色眼睛,脖颈顺着动脉有一行刺青,是希伯来文:Even though I walk through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 I will fear no evil.(我走过死荫幽谷,亦无所畏惧)。

但那天他穿西装打领带,还戴了茶色眼镜。

废物。

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纱帘簌簌飞舞。整个套房都翻了个遍。没有她。

季三深呼吸,走向最后那处地方——阳台。

这里是最高层,真掉下去,还得从水泥地里一块一块把她抠出来。

他握着枪的手在颤,但还是下意识完成开保险上膛,贴墙走过去,纱帘就在此时飞起,阳台景象,一览无余。

雷司晴裹着浴袍,在阳台抽烟。

“你来啦。”

她笑,徒手把烟掐了,手指留下两个灰印子。

转过脸时万籁俱寂,那是开过“广寒宫”的遗留痕迹,会在短时间内成百倍提升伤害能力,以及外貌吸引力。

简而言之,在对手眼中,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人类是什么样,她的“幻象”,就是什么样。

但在季三眼里,她一点没变。

就是手臂破了个血道,是利刃划痕。

“人在通风管道,已经报过警。没死,还有口气。再晚一步,我就把他冲厕所了。” 她轻描淡写,眉眼抬了抬,吐出一口烟雾。

异能自由释放,强到周围的气场都被她扭曲,而她站在宇宙中央,指挥若定,气吞山河。

原来这就是不掩饰、不躲藏的感觉。完完全全,做回自己的感觉。

真好。

季三一把抱起她,踹开门走了出去。

她也不问他要去哪,把最后一个烟圈吐他脸上,声音带钩子。

“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人。那谁来着,我追了他挺久,没追到呢。”

他脖颈青筋迸起。

几百米酒店走廊,差点要了他的命。

终于,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刷卡关门一气呵成。把人堵在玄关门上,终于有空打量她。

“雷司晴,你吃错药了?”

空气骤然安静。过了一会,她才开口。

“我没想到他会蛊术,不得已,才用了广寒宫。” 她偏过头:“正好被你撞见了,也不总用,别误会。”

“我不来,你打算怎么……什么蛊?” 答案他已经猜到了,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恨不得现在出去把人从通风管道扒出来射成马蜂窝。

“管他什么蛊呢。”

她一把推开他,转头就要走。

“我自己待会,就好了。”

但腰被单手从后抱住,他抱着人从玄关到客厅,还没走到卧室,她脸上就泛起红晕。

“风凉话等会再说”,他把人放在沙发上,还贴心地拿了个软垫,给她垫腰。

“现在,先省省力气。”

他脸色确实不大好,雷司晴心虚,把脸扭过去不看。但上衣脱了之后还是忍不住看了眼,一眼就黏在他身上。

确实有料。

“第一次哈。技术不好,您凑合用。”

他也转过头去,解裤带,手忙脚乱,解不开,耳朵红到脖子根。

雷司晴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笑到中途又擦眼泪。

他也笑,伸手替她擦,最后吻成一团。

夕阳下两个侧影终于贴在一起,纱帘起落,背后是南太平洋。

06

多年后,杭州,“无相”总部。

秦陌桑撸猫,雷司晴泡茶,李凭和季三站在院里,监督龙树站桩。隔壁南浔戴了个墨镜,人五人六的,教两个新来的实习生填入职表格。

那俩实习生也是熟脸,一个是上虞马家那次出事后,被蛇妖“祝英台”缠上的高中女生。她是梁山伯转世,为了赚钱给蛇养老,索性加了“无相”。另一个是南浔从狗村里捞的女孩,已经出国集训两年,最近打算出道,南浔拎她先来“无相”积攒见识一下社会毒打。而松乔近来刚上初一,假期自己背包去港城,给亲爹妈烧香去了。

“唉,晴姐,你当初是怎么跟三哥破镜重圆的,那段再给我讲讲呗。”

秦陌桑把猫放了,转身躺在雷司晴腿上,看院里的树影。

远处传来季三一声断喝:“秦陌桑,你躺哪儿呢!”

雷司晴拍拍她脸:“没事,继续躺。季三连我家金毛的醋都吃,简直魔怔。”

秦陌桑从善如流,找了个舒服角度,继续躺,又顺利接上刚才的话题。“所以晴姐,你俩当年,也是因为情蛊?”

“嗯,也不全是。主要那时候季三脑子转不过来,等他回头,等到猴年马月。我故意的。”

雷司晴抬起脸,看向院里。清风吹过,季三也恰在此时抬头。

四目相对,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又转过头去,耳朵红得明显。

秦陌桑眼尖,看到全程,由衷感叹。

“天呐。三哥他,好纯情啊。”

雷司晴叹气。

“是吧。怎么回事儿呢。犬系都这样吗,我看李凭就不是,他是猫系吧。不对,是狐狸,我看那小子就是个狐狸精,桑,你可悠着点啊。”

秦陌桑脸红了,没说话,往上拉了拉领口。李凭眼神幽幽递过来,小刀子似的,在她身上剜两下,又收回去。

她立即坐直了,说,吃茶,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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