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宗门大比 山呼海啸的心动(2 / 2)
许骄观察着沈祁修的神色,突然不再给他留插嘴的余地,接二连三点破道:“林清昀身为大师兄,却不尽约束之责,放纵俞九恣行无忌,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过错。此事为师已经替你去教训他了,他说要来向你负荆赔罪,而他身份毕竟特殊,你们之间的矛盾难免招致旁人侧目,为师便拒绝了他的请求。”
他盯着沈祁修问:“阿祁,你需要林清昀向你赔罪吗?”
沈祁修没答需要,也没答不需要,只抬头注视着许骄,默默与他对峙了很久很久,忽地攥紧了师尊搭在床沿上的手腕。
少年力道大得惊人,漆黑的眼眸幽暗如渊,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此举失礼犯上,几乎捏断了掌心包裹着的腕骨。
沈祁修一字一顿道:“师尊,您一直都知道?”
他指的是他和俞九的仇怨。
“为师知道。”许骄面色不改,抬手牢牢按住了沈祁修的手背,用冰冷的体温熨贴着对方狰狞暴起的筋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
“以前绝口不提,是不想揭你旧年的伤疤,令你难堪难过。今日提起,也是不愿再回避下去,想解开你的心结,向你道一个迟来的歉。”
……道歉?
师尊把彼此粉饰太平的默契撕了个彻底,难道不是铁了心要与他从头清算,竟是想和他道歉?
沈祁修的表情无波无澜,始终没开口说什么,紧箍着对方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许骄沉吟半晌,温和道:“阿祁,比起俞九、比起林清昀,为师才是那个应该跟你道歉的人。”
他的声音格外低柔:“为师对不住你良多,是导致你这十几年苦楚的根源,轻飘飘的道歉挽回不了昔日的辜负。所以为师不奢望你的原谅,唯有倾尽毕生心血庇护你、体恤你,永远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沈祁修在他的诉说中动了动嘴唇,勉强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师尊不必向弟子道歉,以往的事,弟子早就记不清了。”
许骄却绕开徒弟给他铺好的台阶,继续道:“你厌憎林清昀,不愿为师关照眷顾他,故而对他怀恨在心,亦不满为师质疑你和依兰城的鬼物有所勾结,在那日登门问罪的时候,你也曾对为师动过杀念。”
他顿了顿,像是没看见沈祁修冷固成冰的表情,平平无奇地陈述下去,“为师当时怀疑你的清白,对你确实严苛了些,你出于自保的本能想要反击,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更是人之常情。”
直到听见许骄“清白”二字的形容,沈祁修剧震的心神终于骤然落地,认定师尊知晓的内情有限,至少没有把厉鬼和俞九的死与他联系在一起。
他狠狠松了口气,抽回被师尊按住的手,思绪复杂地看着对方。
谈话进行到这个阶段,两个人谁都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沈祁修咬了咬牙,问道:“师尊,弟子隐瞒了您这些事,您怪不怪弟子?”
许骄等的正是他这一问,从善如流地收尾道:“为师怪你,却也心疼你。阿祁没有可以依托信任的人,这才戒备至此,万事都做最坏的打算。幸而你现在只是魔障初生,尚未踏上歧路,能及时醒悟就好,不会影响将来的道途。”
“魔障初生”的沈祁修闭了闭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嗓音喑哑道:“是。师尊所言,弟子句句谨记。”
“这玉佩本就是送给你的,但林清昀在依兰城负了重伤,为师受掌门嘱托,又到底是他的师叔,不得不保他一命,给他一件法器傍身。”
许骄将那枚琅琊玉放回沈祁修掌中,哄孩子似的揽了揽徒弟的肩膀,“既是送过别人的东西,阿祁就不必留着了,随手扔了或是归还他全凭你的意思。为师如今力不从心,等修为稍微恢复一点,就重新替你做一块更好的。”
沈祁修怎么都没想到这本来就是赠予自己的东西,他握着纂刻飞花的灵玉,动容地朝师尊深深施了一礼:“弟子多谢师尊。”
“这也用谢吗?”许骄闷咳着笑道,“你是为师最爱重的弟子,区区一块玉佩算得了什么,便是这世间再珍贵无双的至宝,只要给了阿祁,为师都舍得。”
他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欠身轻轻拥住了沈祁修,动作自然而然,一触即分。
“今日为师与你把话说开了,阿祁以后有解决不了事就和为师商量着来,勿骄勿躁,谨言慎行。好么?”
沈祁修冷不防被师尊拥进怀里,脑子里乱得全无章法,他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下意识道:“……好。”
系统欣赏完这一场大戏,忍不住缩在许骄脑海里笑得直打跌:【宿主宿主,你别再煽情了,你还真以为沈祁修会被你感动啊?他可是暗黑系男主,暗黑系诶!你不会指望着和他讲讲道理,他就能改邪归正吧?】
许骄正在沉浸式投入剧情,直接忽视了系统的聒噪,只看着被自己唬愣了的徒弟:“那阿祁告诉为师,你现在知道错在何处了吗?”
沈祁修此刻才回神道:“师尊,弟子知道了。日后弟子不会欺瞒师尊,更不会做出不敬师尊之举。”
他不怎么情愿地停顿了一下,“……也不会再和林师兄为难。”
许骄很清楚对方的诺言是打过折扣的,便宜徒弟能遵守和他的约定才叫稀奇。不过他抛出一堆真假掺半的怜惜宽恕,也如愿换回了沈祁修真假掺半的歉疚保证,已经是目前圆满的局面了。
恩威并施方为正道,想让沈祁修这种人心服口服,单靠他扔几个糖衣炮.弹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见缝插针,给完甜头就顺带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许骄道:“这些事揭过不提,但你杀机太盛,理应受罚。为师便罚你跪两个时辰静心反省,算作小惩大戒。你可有异议?”
“弟子没有异议。”
不仅没有异议,沈祁修连思维能力都有点断层了,他自下而上望向师尊的脸,看见那张脸清绝到毫无血色,牵动着他心底的渴慕连连飙涨,抵达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难以置信自己会如此的钟情一个人,钟情到骨血脉搏都在生生作痛,妄图将对方锁在身边和不敢伤害对方的念头同时山呼海啸,磅礴翻涌、激荡不绝。
所有情绪最终被都深埋在驯服的表象之下,沈祁修端起手边仍温热着的药碗,沉声道:“师尊,您伤还没好,又和弟子说了那么多开解的话,先服药缓一缓吧。弟子就跪在这里,弟子认罚。”:,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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