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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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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师傅忖度再三,终是下定决心,咽下嚼碎饼子后,再度起身,对着孟桑叉手行大礼。

见状,孟桑微微睁大双眼,很是不知所措,连忙想避开。

好端端的,文师傅又怎么了?

莫非是饼子太好吃,感激不已?

不消她多猜,文师傅慷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文某资质愚钝,于庖厨一道见识短浅,远不及孟师傅技艺精湛。”

“请孟师傅收我为徒!日后,文某定会好好孝敬您,不辱没师门技艺,不辜负师父厚望,将我门手艺代代传下!”

忽然来这么一出,魏询等一干人,连带着在不远处偷偷摸摸张望此处的杂役们,齐齐傻了眼。

孟桑愣住,旋即回过神来,张口想推拒此事。

说笑呢,她哪里能当别人师父!

然而孟桑这一愣怔落在陈、纪二位师傅眼里,就成了犹豫想应下的意思。

顿时,陈师傅和纪师傅觉得口中的鸡蛋饼不香了,前后脚撂下筷子,将文师傅扯起来。

陈师傅急了,劈头盖脸斥道:“文老二你这要咋子嘛,怎得还赶在我前头呢!”

一向好脾气的纪师傅脸拉好长,狠狠瞪了文师傅:“好一个‘欲擒故纵’引起孟师傅注意,惹她心软犹豫,文师傅未免过于狡猾!”

说罢,纪师傅也对着孟桑弯腰行大礼。

“孟师傅,我纪山勤奋好学,刀工尚算可称道,既然您都斟酌要收文高做徒弟,不若也一并收了我?”

前有文高,后有纪山,陈师傅左支右绌,悲愤骂了一句:“你们两个臊皮!”

他一跺脚,也跟着弯下了腰,振振有声:“孟师傅,他们两个手艺脑子都不得劲,您要真想收徒弟,不如收我罢!”

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学自己,刚被扯直的文师傅恼极,梗着脖子,腰又弯下去了。

至此,孟桑坐在徐叔身侧,面前是三个齐刷刷行礼要拜师的食堂师傅,退无可退。

顷刻间,她成了食堂中最为扎眼的人物,远近许多杂役都忍不住觑着孟桑脸色。

乖乖,这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稀奇景啊!

魏询等人:“……”

唯有徐叔乐呵呵瞧着,揶揄道:“孟师傅快说说,瞧上哪个当徒弟呀?”

“徐叔别打趣我了!”孟桑此刻头疼极了,有些羞恼地瞪向作壁上观的笑眯眯老人。

孟桑原想跟先前一般,让阿兰和柱子将三位师傅扶起。可视线刚落到他俩身上,就瞅见阿兰二人脸上有些愤懑不平,眼中透着异样光彩和蠢蠢欲动。

孟桑直觉不好,扬声喝道:“你俩闭嘴,别添乱,过来扶人!”

被这一声喝住的阿兰与柱子,终是不情不愿地过来扶人,但眼珠子还滴溜溜转着,显然贼心不死。

谁曾想,陈师傅三人,一个比一个倔。阿兰和柱子劝不动他们,便是孟桑亲自来扶也无用,死活不愿起,摆明要拜师。

孟桑着实拿这三人没法子,前后远近又有这么多人明里暗里打量,急得她耳畔染上一抹红,急急开口。

“左右我都教了阿兰与柱子,日后自也能和三位师傅切磋技艺,何必非要拜师呢?”

“三位与我阿耶年岁相近,抛开同在国子监做事不谈,平日见了便是长辈,哪有收长辈当徒弟的?”

可无论孟桑怎么说,陈、纪、文三人都不听,只觉得没有正式拜过师,便没脸面学手艺,上不得台面。

就在两边陷入僵持之时,一直默默看着事态发展的魏询,终是开口了。

“桑娘,不若你就收了他们。”

见严肃稳重的魏询都跟着凑热闹,孟桑难得恼了:“魏叔!”

魏询眉眼带笑,缓声道:“晓得你一年轻女郎,素日看着活泼,实则脸皮薄,否则不会教了阿兰二人,却无师徒之名。”

孟桑埋怨道:“魏叔看得清,又何必再劝?”

魏询颔首,继续往下说:“可你也得明白,咱们这一行当师父收徒弟,从来不论资历年纪,只看手艺。你技艺出众,常有巧思,便是与御膳房的厨子们相比,也是不差的,凭何不能收徒?”

“再者,你本不是个拘泥规矩的寻常女郎,否则不会与宋……宋女郎交好,又赠与姜老头诸多食方,何必在此刻扭捏?”

他想说的是宋都知,但以免旁人嚼舌根,便只唤其为“宋女郎”,想来孟桑能意会。

一旁笑呵呵的徐叔摸了摸肚子,也开口劝:“哎呀,徐叔我啊,还以为在孟师傅眼中是发扬庖厨技艺、让更多人能尝到百样珍馐,才更重要呢……”

这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番上阵,情理并用、言辞恳切。

孟桑听在耳中,心中犹豫不断加重。

是了,难道让更多人品尝好吃的吃食,不是更重要的事吗?

孟桑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否则两月前也不会当机立断逃离扬州府,只身一人来长安寻亲。

眼下她渐渐被魏询、徐叔说服,当即拿定了主意。

“多谢魏叔、徐叔指点,儿受教。”

谢过二老,孟桑看向文师傅三人,挺直腰板,正色道:“我从未当过旁人师父,只能是尽力而为,你们此刻若是仍未生出悔意,那这声师父,我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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