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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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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叶怀信。

叶怀信只往谢青章这儿看了一眼,旋即又收回视线,继续望着他的正前方,淡道:“就知道你今日会来,过来吧。”

闻言,谢青章平静道:“未见您身子好转,修远难以心安。”

叶怀信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对此事不再多说什么,只定神瞧着正前方。

对方不开口,谢青章便也就规矩立于他后方,顺着叶怀信的视线望去。

只见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幅书画,满满当当,几乎占据了整面白墙。

挂着的数张画里,或是绘着灵动女娃,或是展现秀丽山水,各有各的不同。而那些字,明显是分别出自两人之手,一者笔势温和,一者笔锋凌厉,但两者暗藏的古朴之气,却是一脉相承。

看着那一幅幅的字,谢青章倏地拧眉。

怎么觉着,他近日曾见过与之类似的笔迹?

“这是拙荆与小女的字画,”叶怀信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口吻中涵盖无数复杂情绪。

谢青章仍盯着那几幅字在看,只觉得自己好似抓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却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撬动的口子。

而在他听见叶怀信提及字画的主人时,忽而一起曾听过有关叶相夫人与叶家女郎的传闻。

叶相夫人原为工部侍郎的独女,嫁与当时高中进士的叶怀信后,两人也算琴瑟和谐。没多久,就生了一位娇俏可爱的女郎。

后来,叶相夫人因难产而亡,而叶女郎自十多年前就没了音信,不晓得是远嫁外地,还是香消玉殒。总而言之,朝廷上下因顾及叶相,不大敢对其家事多置喙。

而谢青章当年也不过一二岁的孩童,所知晓的这些,还是长大后,无意间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听来的。

且慢。

谢青章目光一凝,眉头越拧越紧,视线陡然定在其中一幅字画的落款上。

那处写了一个极为张扬的“卿”字。

刹那间,谢青章脑海中的迷雾消散得无影无踪,灵台一片清明,双眼微微睁大,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桩事。

如若他没记错,叶相夫人应是姓……

“裴”。

裴卿卿?叶卿卿。

而面前这些字迹……他曾在姜记食肆墙上的一排木牌子见过,亦于上一回用暖锅时附带的纸单上看到类似字迹。

孟女郎的字迹,是与叶相夫人、叶女郎如出一辙的古拙大气。只是比之后两者,她的笔锋中灵动秀丽更为引人注目。

换言之,她要寻的阿翁,恐怕就是面前的叶相!

知道此事极为要紧,谢青章不敢贸然作为。

他微微眯眼,悄悄呼出一口郁气,再强行压下心中震惊、惊讶等各种复杂情绪,定了定神。

谢青章半垂下眼帘,稳住声线,温声道:“修远心中有一疑惑,着实难解,但又恐冒犯了您……”

叶怀信瞥了一眼过来,淡声道:“是想问我那女儿身在何方?”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伴有沉甸甸的压迫感:“修远,你往日并不爱探听旁人私事,缘何今日变了性子?”

闻言,谢青章立即叉手:“修远知错。”

叶怀信目光沉沉,谁也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盯着谢青章看了片刻,随后才转过头去。

“她与我断了关系,托人改成拙荆的姓氏,离开长安后再无音讯传来。”

“路是她选的,生死便与我无关。”

叶怀信说这两句话时,口吻极为生硬,其中暗藏的冷意堪比冬日寒冰,坚定又决绝。

因着偶然寻到了要找的人,即便沉稳如谢青章,胸膛亦忍不住升腾出的一腔热意。然而这种激动与兴奋,瞬间被叶怀信用一桶掺着冰渣子的凉水浇醒。

谢青章陡然冷静下来,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从这话听来,叶相公对于叶女郎的态度不明。如若他眼下就把孟女郎寻阿翁一事全盘托出,只怕之后所发生的事会超出所有人的掌控。

他没有这个权利,来替孟女郎做任何决定。

想通其中关窍,谢青章再没有做出任何贸然举动,陪着叶怀信又无声站了一会儿。他掐着时辰,等到一炷香工夫到了,就规规矩矩地劝叶怀信回东厢房休息。

他的耐心和克制力好到超出常人,甚至劝动叶怀信回东厢房后,还神色如常地陪着对方清谈了一会儿朝事,最后见叶怀信露出疲惫之色,方才顺理成章地告辞。

离开东厢房时,谢青章回首看了一眼暮气沉沉的屋内,眼底闪过复杂情绪,随后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离开。

直等到杜昉牵来两人的马,且叶宅的大门紧紧合上,谢青章这才长舒一口气,利落地翻身上马。

“去务本坊。”

杜昉讶异,赶忙跟上,同时不忘问一句:“阿郎,咱们回国子监作甚?不应是出城去接殿下?”

谢青章紧抓着缰绳,对这些疑问置若罔闻,只反问:“你可知孟厨娘家住何处?”

“孟厨娘?”杜昉愣神,下意识点头,“知道啊,九月初一就是我送她回去的。她家来着国子监后门不远,几步路的工夫……哎!”

“阿郎!等等我!”

“闭嘴!跟上来指路!”谢青章冷淡的嗓音中难得添了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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