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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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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一众官员,亦无人出列进谏或者参沈道一本。

没了这些人站出来,其余一些小官挣扎许久,终是不敢当出头鸟。

唯有叶相座下一些学生,纠结之后站了出来,但都没说到关窍处。

这时,终于有一些官员顶着压力出列。他们各有各的话术,大意都为“承包制应当只在国子监实行,是为特例,而非所有官衙”。

总而言之,无一人反对“国子监内实行承包制”一事。

叶怀信:“……”

他不理解。

第55章 黑芝麻汤圆

下值时分,叶简与同僚们并肩从刑部公廨走出,往宫门口走去,口中还在聊着刑部一些公事。

待出了宫门,官员们各自去寻自家仆役随从。叶简与下属告别后,抬脚往老地方走。

槐树下,仆从牵着两匹马,瞄见叶简后立马迎上来。

叶简接过缰绳,淡淡问道:“相公可出来了?”

“早早就出了宫门,依旧是回的安乐坊,”仆从恭声回禀,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只是……只是瞧上去面色不大好,似是在隐隐发怒。”

“嗯,”叶简神色不变,翻身上马,“先去安乐坊。”

仆从连忙上马跟在后头,随着叶简一路从朱雀大街去往安乐坊的叶宅。

临到了府门前,阍人早早听见动静,从阍室钻出来相迎。

问清叶怀信所在后,叶简负手往内院走。中途行至凋谢大半的桂花树下时,他忽而停在那儿,怔怔看了一会儿枯叶与树枝,随后才悄无声息地缓步走到正屋外。

叶简半弯下腰,朝着半开的屋门行礼:“父亲大人。”

半晌,从屋内传来叶怀信冷硬的嗓音:“进来。”

闻言,叶简稳步走入屋内,却停在了六扇屏风之外,微微垂头盯着屏风底部的图案。

起初两人谁也没开口,一人挺直腰板站着,另一人瞧着墙面上的字画。屋内寂静无声,似有两股无形的暗流在互相较劲。

良久,叶怀信睨了一眼屏风处,语调没有变化:“今日朝会,为何不出列?”

叶简态度恭谨,态度坚决:“儿子亦认为捉钱应被承包制所取缔。”

叶怀信冷哼一声,斥道:“愚蠢!”

而叶简抿唇,抬起头来,沉声道:“儿子见识浅薄,阅历不及您,却也晓得个中厉害。”

“于朝中上下大部分官员而言,承包之制所带来的弊端,无非是需要每日他们花费少许银钱,在公廨食堂买朝食、暮食来用。他们去食肆酒楼,至少花费数十两银子。而在公廨食堂买吃食,如若有国库每年补贴,每位官员所耗银钱几乎不会超过一百文,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国子监,也是一半免费供应吃食,另一半实行承包之制,涵盖所有监生所需。”

“可对百姓而言呢?一两银子足以支撑贫户全家一月的吃喝用度,大多数人家每月入账不过六七百文。若是他们被卷入捉钱中来,如何每月拿得出两千文?”

叶怀信冷声道:“捉钱本就自愿,借钱之时便该想清楚后果。”

话音未落,叶简绷着脸反问:“当真是自愿吗?”

他目光锐利,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您认为,当真所有贫民都是自愿的吗?”

此问一出,叶怀信没有立即答复。

叶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半是嘲讽半是悲戚的笑来,叹道:“您并非分辨不清捉钱之恶、承包之善。”

“您今日所顾虑的,究竟是民生,是士大夫文人与商贾之间壁垒分明的阶级之差,还是捉钱令史身后盘根错节、剪不断的利益网?”

叶简顿了一下,平静地提起往事:“天正一十八年,您为了百姓,毅然决然舍了家中妻女及未出生的孩子,于回长安的途中转道去了受灾之地。缘何今时今日,眼里就瞧不见天下百姓之疾苦?”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语气也变得尖锐。

“还是说,当年您的种种举动,也非念着百姓,实则只是为了博得一条青云路?”

这最后一问如同最锐利的剑,劈开了缠在陈年旧伤口之上的重重纱布,又狠狠沿着蜿蜒丑陋的疤痕,挖出其中腐烂血肉。

“你放肆!”

叶怀信惊怒,猛地转过身来,大声呵斥。

他的眼中激起惊涛骇浪,视线死死钉在屏风之上,仿佛要穿透薄薄一层的屏风,将这位一直不算出格的继子看个清楚明白。

顶着重重压来的威严,叶简垂下眼帘,身姿却如松柏一般挺拔。

他神色如常,语气淡淡:“儿子言语有失,自去领罚。”

说罢,叶简一丝不苟地叉手行了大礼,默不作声地走出正屋,于阶下站定,随后直直跪在青砖地面上,腰背没有一丝弯曲。

正屋内外都陷入了沉默,周遭的仆役低眉敛目,不敢大声喘气。

许久,屋内传来叶怀信喜怒不辨的声音。

“滚回永兴坊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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