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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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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常理,应当先上一道胶牙饧,再上饺子。不过此甜品是用来祝愿老人长寿、牙齿不脱落的,孟宅之中没有年过五十的老者,所以饥肠辘辘的大家默契地将甜品挪后,先让婢子们去端来热腾腾的饺子。

饺子馅是阿兰亲手做的,有酸菜豚肉馅,有纯豚肉馅、纯白菜馅,也有韭菜鸡蛋馅……各种花样齐出,供众人任意选择。

孟桑挑的是酸菜豚肉馅饺子。只见一只只月牙形的半大饺子,拥拥挤挤地铺了一盘,洁白的外皮下,隐隐透出内里馅料的颜色。

手边是装有酢和辣椒油的蘸碟,饺子在里头滚过一圈,然后被孟桑送至唇边,毫不客气地咬上一口。

外皮软而不烂,透着淡淡的麦香。内里,酸菜与肥瘦相间的豚肉充分混在一处,密不可分。

酸菜独有那种清甜酸香,咀嚼时甚至隐隐溢出汁.水,直接冲散了肥肉的腻,为其增添别样的美妙风味。而佐料中酢的酸香,比之酸菜又要更直接一些,与红光透亮的辣椒油一起,完美衬出饺子的美味。

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得众人浑身都热了起来,再也记不得方才屠苏酒、五辛盘的“独特”风味。

用完主食,婢子们又呈上早就做好的胶牙饧来。半凝固的糖浆堆在一只只瓷碗中,碗盘干净的纱布上摆有数只细木棍。

直接用细木棍从碗中挑起一些,不停转动棍子,胶牙饧渐渐地就会被卷成椭圆状,将它扯断送入口。慢慢悠悠地吮一吮,便能感受到糖点所带来的甜蜜滋味,咬时虽然会有些粘牙,但那种口感却让人欲罢不能。

这甜点本是用大麦、小麦或者江米制成,口感与后世的麦芽糖还有些差距。只不过,在经过皇太后带来的蝴蝶效应之后,这玩意的甜度和软度都大幅提升,几乎已经与麦芽糖大差不差了。

叶柏毕竟是个七岁孩童,最是喜爱这种甜津津的吃食。他见之心喜,爱不释手地捏着木棍,不停地吮咬,眼中的餍足之色浓得快要溢出来,惹得在场其他人也露出笑意。

忽而,小郎君的动作一顿,呆愣半天都没个动静。

裴卿卿等人对视一眼,颇为不解。

孟桑试探地问:“阿柏,怎么啦?”

话音落下许久,叶柏才缓缓有了动作。

他将顶端裹着胶牙饧的细竹棒从口中扯出,满脸都写着郁闷:“飒飒,牙又掉了。”

之间那圆乎乎的麦芽糖上,蘸着一粒小小的、带有些许血丝的乳牙,二者融为一体,乍一瞧还挺搭配。

顿时,孟桑想起先前小郎君吃苹果掉牙的尴尬场景,忍不住感叹:“人家都是用胶牙饧来试一试老者的牙齿是否坚固,到咱们家,倒是变成试小郎君是否要换牙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出声,又在叶小郎君羞愤的眼神下硬生生憋住笑。

孟桑确是不管这些的,笑嘻嘻又道:“阿柏啊,你那上一颗牙长好没多久,才过了几天不用忌口的舒坦日子呀?这就又要开始新一轮忌口啦?”

提起这茬,小郎君的脸彻底垮下去了,像是一株被毒日头晒蔫了的小菜苗,委屈巴巴的。

见此,众人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

可怜小郎君,为此郁闷了好几日。哪怕是到了午后,叶简夫妇、昭宁长公主一家以及宋七娘等人来拜年,小郎君面上都没怎么露出笑来。

一直等到正月初七的人日,心灵手巧的阿兰拿起金箔纸,剪了一只大肥猫形状的彩胜送给他。

叶柏那张郁闷的小脸终于放晴,如珍如宝一般捧着那张精致的彩胜,喜欢到就差带着它一起入眠。

过年时,众人不是走亲访友,就是吃吃喝喝,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开放宵禁的上元佳节。

第104章 炸汤圆

自除夕到上元节前一日,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快快活活地吃喝玩耍,但其中也有几个倒霉蛋,歇了没几日就得勤勤恳恳地干活。

孟桑及她身边的一众人中,以她和谢青章最为忙碌。

原本孟桑打算一直宅家咸鱼瘫到国子监开学,哪知这美梦破碎得太快。

过完年后第一个朝参日,朝中将捉钱人牵涉出的命案一一落定,所涉案的大小官员、百姓以及他们各自的家属该杀的杀,该没籍为奴的也都没放过。

与此同时又被重提的,就是“在包括大理寺在内的部分官衙推行承包制”一事。不晓得是那些还未干涸的鲜血在守旧派心中敲响了警钟,让他们找回一些芝麻大小的良心,还是叶怀信的躯壳里忽然换了个魂,此次朝堂上重提取缔捉钱之时,几乎无人站出来反对。

以承包制取缔捉钱一事,终于落定。

只不过,因为百味食肆中能独当一面的庖厨数目有限,而孟桑一个人也没法照看那么多官衙,所以短期内必然无法承包下京中所有官衙,还得花些日子培养庖厨。

可话说回来,为了承包制头疼的也不仅是孟桑,像是政事堂的一干相公们,近来就为了承包的细节商讨个没完——要不要和国子监一样,食堂与百味食肆并重?

如果单取一个百味食肆,那各种吃食的定价是不是高了些?家境普通的官员可吃得起?原本公厨的庖厨、杂役们要何去何从?

如果效仿国子监的做法,承包的月租金又要如何订?众所周知,百味食肆赚银钱本事一流,要不要再将承包所用的银钱定高些?

哪知,相公们刚冒出提高租金的念头,昭宁长公主的意思就传过来了——百味食肆认为承包银钱太多,要求降低相关租金。

如此一来,原本刚理出个头绪的相公们再度焦头烂额起来,为了这些琐碎又重要的事能吵上大半天。

少数几位脾气强硬些的官员,甚至当场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百味食肆爱承包不承包,京中也不缺食肆酒楼,大不了维持原样,仍然沿用捉钱”。

他们本以为这话是抓住对方想取缔捉钱的初心,撂出来后一定会有威慑力,逼着百味食肆咬牙认下这笔账。

谁曾想,昭宁长公主代表的百味食肆这方还未表态,其他相公和官员就已经站出来,或是不满反驳,或是好声好气地劝说,一个个都隐隐站在了百味食肆那一方。

即便是原本反对承包、厌恶贪图口腹之欲的叶怀信,也难得一见地出来驳斥这少数几人。

彼时,孟桑正为了培训新的庖厨而忙到脚不沾地。回家休息时,与她家耶娘一起,听叶简和谢青章提起政事堂争议以及叶怀信的态度转变。

孟知味父女隐隐猜中叶怀信的想法,但顾及裴卿卿,都没多说什么。

而裴卿卿惯是个不爱藏着掖着的性子,从来不避讳这些事,当即冷笑一声,问叶简:“叶相公不会是打着‘做几桩好事,就能挽回过错’的念头吧?”

叶简陪在叶怀信身边多年,自然摸清对方的脾性,此时唯有叹上一口气,默了。

裴卿卿却是不耐地皱眉:“他这独断专行的性子,真是几十年了都不变。只管他自己舒不舒坦,自顾自地觉得可以挽回,全然不顾旁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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