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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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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厨子瞪向一众人,怒不可遏道:“做生意就好好做,在背后耍些阴招,算什么光明磊落?你们这样做事,对得起手里的菜刀锅铲,对得起做出来的吃食吗?”

他一手做大东市最有名的丰泰楼,这屋子里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指点和相助,不管是论手艺,还是论辈分情分,众人只能乖乖停训,否则就算违背了这一行的规矩。故而,屋内张掌柜等人不管心里是否真的认同,俱都微微垂下头,一副乖巧听骂的模样。

曲厨子的眼风在屋内刮了一圈,骂出众人的小心思后,看向一旁的中年人,叹道:“龚老弟,让你见笑了啊。”

中年人摇头,摆手道:“曲老哥就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这怪不得你。”

斜眼掌柜年轻些,他忍得了曲厨子的责备,却对这中年人看不顺眼,只觉得对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当即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史庖厨瞧出不对,连忙不露痕迹地拽了拽他,压低声音,提点对方:“这是皇太后身边的龚御厨!”

闻言,斜眼掌柜立马安分下来,缩成了个鹌鹑。

龚厨子可是能一直待在皇太后身边的御厨,非长安城中其他人能比肩,哪怕是曲厨子也要略逊一筹。

倘若真要比个长安城庖厨中的魁首,必然是龚厨子没得跑!

而龚御厨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此处,然后不以为意地挪开,旁若无人地与曲厨子说话。

他笑道:“在宫中与孟师傅见过两三回,她的手艺的确很好,主意也新奇。我一直想与她好好切磋一二,无奈孟师傅太忙,总是来去匆匆。”

“既然撞上孟师傅主动来参与比试,那我可就按捺不住,也得下场试一试了。曲老哥,之前商量好的评判之事,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曲厨子早就听过孟桑的名声,又见龚厨子这般欣赏对方,心里也生出好奇,面上缓和许多,笑道:“你都下场了,我哪有高坐台上的道理?哪怕这身老胳膊老腿再不好使,也是得跟你们一道比个高低的。”

此言一出,在场其他人傻眼了。

张掌柜为难道:“师父,您和龚御厨都下场比试,那这长安城中,谁有资格、有能力来评判输赢呢?”

“徒弟我和其他师兄弟,必然是不敢的。”

不等其他人说话,曲厨子转过身来,一指屋外楼上楼下的众多食客,斩钉截铁道:“没有人比食客更有资格评判庖厨的技艺。”

“今次的比试,不必找资格老、名声高的庖厨来评判,只管交给届时在场的食客,有他们选出魁首和头五名。”

闻言,龚御厨轻轻点头,明显十分认可,而其余人神色各异。张掌柜愣了愣,明白过来他家师父的意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严掌柜、史庖厨等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旁的意见。

而斜眼掌柜回过神来之后,眼中显现出一抹精光,不晓得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忽而笑了。

第107章 臭豆腐

由丰泰楼牵头举办的美食比试,日子定在三月三的上巳节,地点则在曲江的一处对外出租的大宅子里。

虽说是为了宣扬各家名气,以此达成揽客、承包部分官衙的目的,租场地、搭台子、请杂耍艺人的费用不低,但是丰泰楼等大酒楼食肆自然也不会当真让自己赔本太多。

他们先是对外公布比试名次由在场食客品尝完吃食后投出,点出参赛者不仅会有大名鼎鼎的龚御厨、曲大师傅,还包括了近来在长安城名声大噪的孟厨娘,以此勾起众人的胃口和兴致。紧接着又道明,入场者分为两种——一种为能尝到各位师傅手艺、拥有投票权的食客,须得交入场费用四十文钱;另一种则是单纯瞧个热闹的,可以去场边免费茶水解渴,须得交入场费三文钱。

除此之外,若是想要私密些的看台小隔间,也需要支付额外的银钱。当然,众酒楼也会奉上更好的蜜饯糕点、各色饮子。

一众食客们听了之后,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些都是经常来东、西市用吃食的食客,身家称不上特别富裕,但四十文钱还是出得起的。

于他们而言,花这四十文钱就能尝到龚御厨、曲大师傅和孟厨娘的手艺,哪怕仅仅是一筷子,那也忒值!

就这样,美食比试在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很快就在长安城里传开来,吊足所有人的胃口。

而孟桑多少也听闻了此事,但也没太在意,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国子监和百味食肆的几桩事上。

头一件要紧事,就是在朝堂上过了明路,从二月下旬起可以推出勤工俭学。

经孟桑与沈道、谢青章、徐监丞、魏询等人的商议过后,决定同时在食堂和百味食肆推出不一样的岗位。前者由国子监公账拨发工钱,主要是一些洗碗、运餐盘等等杂役的活计。而后者则由百味食肆拨工钱,至于活计,要么是与监内外送有关,要么就是安排去小食柜面、饮子柜面负责收银钱等等。

当然,这些岗位的数目有限,自然不会来者不拒地接收所有监生,主要还是为了帮助孙贡、许平这一类平日里较为拮据的监生。

好在国子监内监生人数不多,而且每一人的来处都有文书可循,监内对所有监生的家里状况尚算了如指掌,不会出现后世那种“家境富裕者抢占有限位置”的情况。

这些通过资格勘验的监生,在经过几日培训之后,便立马上岗。擦桌子、洗碗、算账……少年郎们各干各的活,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十分有干劲的模样,倒也给食堂各处添了些年轻气,甚至惹得其余杂役、仆役都积极不少。

除了勤工俭学一事,另一桩让国子监热闹起来的,还得是今年的科举。

三场试考完后,没过多久,贡院就放了榜。

登第的举子们喜气洋洋,一边等着金花帖子送到自家报喜,一边热热闹闹地参与各种官方或私下举办的宴席。落第的举子自然各个哀愁,要么留在长安寻觅机遇,要么收拾包袱回乡。

而国子监中今年参与科举的监生们,喜怒哀乐却恰好反了过来。

有一成功以明经取士的监生,就差当场洒下眼泪,哭嚎道:“现下百味食肆只在国子监才有,各大官衙的公厨都还没个动静。日后离了此处,要我如何是好啊!”

今年唯二考中进士的监生,面色也泛着愁。

其中一人苦兮兮地叹道:“能留在长安做官都还算好的,至少日后总能吃上百味食肆!”

另一人接话道:“但若是被外派到各个州府乡县,四年中偶尔才能回长安,那才叫一个难受呢……”

一众登第者,唉声叹气,脸上写满愁字。

而那些落榜者面上的神色,就有趣许多了。起初,他们还因落第之事有些闷闷不乐,后来见这些金榜题名的同窗这般郁郁,心中立即就泛起一丝窃喜。

对啊!落第也并非都是坏处嘛!

至少他们还能再吃上几年的国子监食堂,岂不美哉?

要晓得,百味食肆的吃食好歹通过各种路子能买到,而食堂这边无偿供应的朝食、暮食,那可真是有价无市,饶是你用尽办法,基本也是没法尝到的。

如此一来,落榜监生们的面色顿时缓和许多,甚至还带上些笑意,纷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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