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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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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让天一宫的人搞了这么一出来祸害试玉山庄的吧?”他问得无奈又随意的样子。

江少枫眸光微敛,淡淡道:“我知道不是你,那太多此一举。”

“嗯,”韦笑棠含笑的眼中透出些赞许来,“确实。我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让天一宫出来闹事,岂不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反而帮着梁庄主又助长了一回声名?你看,我还以身犯险,中了箭。”

“得了吧。”江少枫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凭你的武功,当时本来可以全身而退,还不是你见到我和李阁主赶了过来,这才放心地让自己故意受了这一箭。多半又是你当时就不打算继续往里走的借口,也为了事后给自己这以身犯险的少主姿态多加些歌功颂德的证明吧?哦,还有,顺便笼络一下那位韦二公子的人心。”

韦笑棠笑了起来。

江少枫正色道:“人在哪里,现在可以说了么?”

“放心吧,”韦笑棠道,“正如你所言,我的本意并不是要伤害梁夫人母女。”他说着,伸手从靠里侧的枕头下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他,“为了鹤云城,我也从没想过要让试玉山庄或是七煞派真的伤筋动骨。你我同为一城少主,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在这个局里,没有清浊,只有快慢。我若慢了,快的就会是别人。”

江少枫接过信来拆开一看,发现上面只是写着两句非常简单的话。

——水色原有至清时,玉魂总有前生缘。

他沉吟蹙眉,觉得从这上面并不能看出什么地点所在,便直接问道:“什么意思?”

韦笑棠道:“你给梁庄主看,他自然明白。”

江少枫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追问,重新把信装好收了起来。

他再给自己添了杯茶,坐下来,沉眸静静看着韦笑棠:“有两个问题我还没想通。”

“什么?”被问的人倒是依然从容,好像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无需费心再遮掩。

江少枫直言道:“江湖传言你爹最疼爱的儿子是你的幼弟,年纪不够就不说了,但论武功……你既然一直隐瞒了自己的真实修为,照理说你那个二弟在旁人眼中才更强吧?你是怎么做到不仅坐上了这个少主之位,还能在对付试玉山庄和七煞派这件大事上让韦城主如此听信于你?昨晚居然还亲自去了试玉山庄和我姑父谈判。”

他刚一说完,便见韦笑棠脸上的笑意微淡了些,神色虽仍平和,但亦沉静了几分。

像是不那么在意,又像是并非那么无所谓。

“你来时应该看见外面的那两只鹤鸟了吧?”韦笑棠开口时,却是答非所问。

江少枫随意应了一声:“嗯。”

韦笑棠扬了扬唇角:“那是我娘身体还健康时,最后一次和我爹一起带我出去游玩的时候遇到的,我爹要捕杀它们,我娘看我喜欢,就让我带回来了。当时她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自己决定好的事,咬着牙也要想办法做到最后。”

“她去世之后第二年,我爹续弦了,那时候我好像是七岁?还是八岁。”说到这儿,他又是轻笑了一声,转眸看着江少枫,一副在闲聊他人事的样子,“你知道从我继母怀孕至我二弟长到正是喜欢到处掏鸟窝的年纪,那几年间,这两只鹤鸟差点死过几次?”

韦笑棠把玩着掌中的小印,悠悠道:“三次。每一次它们出事的时候,我都会和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一样,去找我继母哭诉,求她给我做主。到了第三次的时候,继英大晚上的在后宅里被吓晕了,高烧不退,昏迷了三天,我就在祠堂里跪了三天,求列祖列宗还有我娘保佑我这个弟弟。后来他醒了,但从此落下了个怕黑的毛病,也是从那时起整个鹤云堡的人都知道了我娘留下的东西动不得,因为动了,就会阴魂作祟——至于是谁倒霉,那可就说不定了。”

江少枫沉吟着接过了话:“你倒挺能忍辱负重。所以你能在你继母和韦继英面前取得信任,若我猜得不错,宽厚温和但武功却不及自己二弟的你正好能让她放心,同样,也能让你父亲的其他几位如夫人放心,如此一来,你反倒成了最好的当家人选。”

韦笑棠不置可否地笑笑,举起手中的小印示意给他看:“就这一枚小玩意儿,你我得到它的路径却大不同。江兄,你生来便是唯一的江月府继承人,众所周知,你父亲对你早亡的母亲矢志不渝,他又是六城城主里唯一有朝廷敕封的辅北将军,在江月城里没有人能与你们江家抗衡,更无人能威胁你的地位。而我爹最在意的,并不是他的位子是否由他最爱的儿子来继承,而是我们韦氏一门手里真正能握到的东西有多少。”

“他有他在意的,我有我在意的,而这份在意,我与他殊途同归。”

江少枫了然道:“所以,你只需要在他面前展现出你真正的城府和武功,他就会因为欣赏和畏惧,权衡之后把继承人之位给你。”

韦笑棠笑而不语,问他:“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江少枫略略一顿,说道:“你抓了我姑母和芊芊,目的是为了威慑我姑父,但这只能是一时的,你就不怕他事后再和你作对?”

“你终于有一件事是猜错了。”韦笑棠把手中的小印让身侧一抛,说道,“我抓她们,并不是为了威慑梁庄主。恰恰相反,我是看他心中还存了那么几分正气,又是真心疼惜妻女,所以才想提醒他是时候抓住机会全身而退了。不然,就凭他为了壮大试玉山庄声威,这些年来和天一宫勾结的证据,我要试玉山庄从此一蹶不振实在太容易。但我刚才说过了,为了整个鹤云城,我从未想过要真的毁掉他们和七煞派。”

江少枫默然半晌,点了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该轮到我问你两个问题了吧?”韦笑棠却在他身后笑道。

江少枫回过身:“我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韦笑棠叹了口气:“其实我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换了我,明明心知肚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些人争权夺利的局,但你却为了身边的人不能说,最后更是为了救人遭遇生命危险,可结果又是别人亲手布的局,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江少枫觉得好笑:“我看我还用不着你们来开导吧?你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辛苦拿到的东西可要守好,别自己弄丢了又搞得人仰马翻。”

韦笑棠端详了他两眼,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笑道:“好像不对,你似乎更生气的是……因为我们把李阁主也卷了进来?听说她为了采药还受了伤。”

“说得真够轻飘飘的。”江少枫也不回避,目光一冷,说道,“她若不是自己懂得医术,武功也高,这回怕是就要被你们,不,还有我给坑掉半条命。就凭这个,我都不想让你好过。”

韦笑棠对他最后这句话并不在意,笃定了江少枫不管是为了他的亲人还是大局,都不会从中作梗横生枝节。于是只笑了笑,说道:“李阁主倒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又是江湖宝地琳琅阁之主,不仅武功高强,还很是博学,偏偏心性又十分单纯坚韧,可不是一般庸脂俗粉能比的女子。窈窕淑女,君子自然好逑,不仅继英动心,就连……”

韦笑棠说到这儿,故意一顿,抬眸朝江少枫看去,却见他神色淡然地靠站在桌子旁边,手里闲闲捏着只茶杯,并不如自己想象的会有所恼怒的样子。

见韦笑棠停下朝自己看来,他还扬眸问了句:“怎么不继续说了?”

韦笑棠轻咳一声,续了后半句:“就连你这样的人中龙凤都跟她很是般配。”

江少枫瞧着他,没说话。

“不过开个玩笑,何必如此。”韦笑棠无奈一笑,“放心吧,我可不会打她主意。这世上的人分了很多种,茶也分了很多种,如她这般口味,我却不好。”

江少枫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语气十分不善。

韦笑棠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嫌弃她不好,是你我分别太大,我可没你这样的耐心,也不如你这般胸怀敞亮,能同她这样不识世道人心的人相处。”说着,又笑了笑,“何况,我心中也有一个知己,只是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江少枫凉笑一声:“能跟你做知己,她也确实非一般人。”

言罢也不再搭理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哒”地一放,便径直转身走出了房门。

江少枫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门外后,韦笑棠忽然听见从桌上传来了什么细碎的响声,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先前放在那里的白瓷茶杯上裂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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