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就是那个人么?”李青韵抬头看着他,声音如腊月寒冰。
不等江云起说话?,她?已经作势要往回走。
江云起连忙伸手拉住她?,低声迅速在她?身?侧说道:“你别冲动!你想想,处置江家是朝廷下的命令,岂是他一个传旨的人能决定?肯定是朝中有人忌惮他们父子,趁着这个机会上疏落井下石,促动了皇帝下杀令。朝中之所??选中我来接这个位置,无非也是看中我姓江,不如顺水推舟,这件事我会慢慢想办法查清楚,你千万不要做白白牺牲,刺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若是出了事,我如何跟少?枫还?有琳琅阁交代??”
一提到江少?枫的名字,李青韵紧绷如冰雕的脸不禁柔和了两分。
见她?态度有所缓和,江云起暗暗松了口气,又劝慰道:“我知道你师父的事已经让你很难过,现在少?枫又不在了,你心中一定更加煎熬。所??这些时日我也很犹豫要怎么告诉你这个消息……但不管如何,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总要活出些价值来,你要好好振作,想想琳琅阁里的那么多人还?等着你继续带领她?们呢。”
李青韵沉默了良久,忽然问道:“你看见他的尸体了么?”
江云起顿了顿,说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谁知她?听了却继续追问:“是被大火烧得看不清模样了?”
江云起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李姑娘,你清醒些,那天晚上我是亲眼看见他掉进去的,那具男尸……”
李青韵没听他说下去,径直便要从他身?侧走过,还?没从伞下走出去,她?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淡淡侧过脸说道:“我今日不杀他,并不是因为怕得罪朝廷,我琳琅阁自开山立派那天起,就从没有惧过谁。但你说得对?,若因杀了他而连累了江月城的无辜百姓,这绝非江月哥哥所愿。云起大哥,希望你能早日查清是谁在朝中作梗,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这些话?,她?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中,径自策马而去。
江云起站在伞下望着雨幕中她?的身?影渐远,直到终于再看不清,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江城主,”一袭长?袄锦带的中年?男人笑着看他走回来,??趣道,“刚才那女子是谁啊?模样倒是美,可这性?子却有些烈啊,这么大的雨也不肯留下来,莫非你们江湖中的女子都是这样的个性??”
江云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唇边却轻轻勾了抹笑意出来:“山野门派长?大的丫头,没什么见识,您别见怪。”
中年?男人哈哈笑着,眼睛里泛着精光:“你要是觉得不好驾驭,不如做个月下老人的美事,你也知道四皇子他向来……”
不等对?方说完,江云起已微微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反正她?也不是我的女人,只不过,她?可是储玉山琳琅阁的人,这样好么?”
“储玉山?”中年?男人有些疑惑,“那又怎么了?不就是个江湖门派么?”
江云起眸中划过一丝轻笑:“看来大人是不知道,没错,琳琅阁的确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可您知道这门派的开山祖师是谁么?”这回不等对?方疑问,他已微微倾身?凑到其耳畔,低声续道,“她?们的掌门信物是天星棍,祖师谢念英正是当年?永章公主府的后人。”
眼见对?方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他心中不由冷笑,四皇子又如何?若不是江少?枫没能娶到李青韵,就凭永章公主府这块先朝皇帝亲许的免死金牌在宋氏皇族里的分量,江家人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江不弃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也未可知。
不过,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是澜州江氏的天意,也是他雍州江氏的天意。
江云起这么想着,扬起下颔,望着沉沉的雨幕,微微扬起了唇角。
数日后,储玉山。
“你说什么?”贺婉琼一惊之下霍然起身?,险些因支撑不住摔倒。
同样满脸震惊的许红柔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贺婉琼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只一手强撑在椅子扶手上,紧紧盯着前来报信的弟子:“你可确认过这消息?江城主他真的……真的死了?”
“是真的,”那门人回道,“弟子们追着阁主一路过去??探地清清楚楚,江城主被朝廷砍了头,江少?主为父报仇,也,也葬身?火海了。”
贺婉琼身?子一软,愣愣地跌坐回了轮椅上。
“那阁主呢?”许红柔急问道,“你们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阁主她?骑着碎雪呢,我们追不上啊……总是晚了她?一步,阁主离开澜州后像是去了锦州方向,七师姐她?们说阁主不认识路肯定会因为找路耽搁些时间,正好趁机追上她?,就先让弟子回来给两位尊长?报信了。”
许红柔也有些莫名地心烦意乱:“好好的又去锦州做什么……你们赶紧把她?带回来,江少?枫死了,我怕她?想不开。”
门下弟子应声鱼贯而去。
许红柔烦闷地自言自语道:“你说这江家父子终于都死了,可我心里怎么觉得怪怪的呢?总好像……师姐?”
她?一回头,竟看见贺婉琼双眼发红,竟泪盈于睫。
“师姐,你怎么了?”许红柔忙问道。
但不管她?怎么问,贺婉琼只是那么静静坐着,红着眼眶,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她?看见贺婉琼拿起了放在面前的茶杯,略略一顿,手腕微倾,将杯中的茶汤尽数洒落在地。
许红柔呐呐道:“师姐,你这是……”
贺婉琼沉默地攥紧了指间的茶杯,闭上了眼。
当年?初见,历历在目。
那时她?是揣着算账的心去寻他要人的,却反而因他见识到了不同的胸怀。
青年?将军,侠义剑客,意气风发。
她?至今还?记得他牵着一个小小的男童,站在亡妻坟前,诉说着理想和相思。
此去经年?,他说他要来,却终是没能得见。
故人,故人……
何故终不复还??
她?心头微颤,到底落下泪来。
锦州又下起雪。
鹤云堡的家丁们正拿着笤帚抹布在门前除尘,阵阵含着浸肤凉意的风穿堂而过,饶是穿着厚厚的袄子,也冷得让人禁不住加快了干活儿的动作。
忽然,一阵踏雪的马蹄声从远处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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